信使看着闻人语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脱离掌控的意外。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燃烧过后的废墟,和废墟之上,悄然绽放的,一朵淬毒的罂粟。
她就像一个在牌桌上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非但没有离场,反而用带血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荷官继续发牌。
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信使眼中的欣赏之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浓厚。
他喜欢这种不会被轻易捏碎的玩具。
“代价?”
信使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恢复了那种优雅从容的姿态。
“闻人语女士,您用词不当。”
“这不是代价。”
“这是入场券。”
他转身,从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皮质却极为考究的黑色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用厚重米白色艺术纸制成的文件,封皮的正中央,用纯金烫印着那个熟悉的,由无数漩涡构成的徽章。
在办公室顶灯的照射下,那徽章流转着冰冷而华贵的光芒,像一只凝视着凡人的,深渊之眼。
信使没有立刻递过去。
他只是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文件光滑的封面,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品。
“议会,对您在这次清理‘老羊’过程中的效率与手段,非常满意。”
“您证明了,您不仅仅是一条合格的牧羊犬。”
“您有成为……牧人的潜质。”
他缓步走回办公桌前,将那份烫金文件,轻轻地,推到了闻人语的面前。
动作舒缓,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授予仪式。
“礼物,就是这份来自议会的正式邀请函。”
“我们正式邀请您,闻人语女士。”
信使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于加冕的庄重。
“成为深渊议会在东亚地区的下一位……”
“‘执鞭者’。”
执鞭者。
闻人语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从牧羊犬到执鞭者,听起来像是一次巨大的晋升。
但她很清楚,无论是犬还是人,脖子上那根看不见的绳索,依旧牢牢攥在别人的手里。
她没有去碰那份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野心家都为之疯狂的文件。
她只是抬起眼,那双浸染着血色与疯狂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信使。
两个字从她唇间吐出。
“条件。”
信使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他喜欢这种直接。
“很简单。”
他伸出两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
“第一,从您接受邀请的这一刻起,您将获得议会全球范围内的资源支持。”
“资本,技术,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乃至,为您清除任何障碍的,物理力量。”
“任何挡在您面前,而您又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人’或者‘物’,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您将不再是孤军奋战的表演者,您将成为手握雷霆的神。”
这番话,带着致命的诱惑。
它精准地击中了任何一个上位者内心深处,对绝对权力的渴望。
信使观察着闻人语的反应,等待着她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
但他失望了。
闻人语的脸上,依旧是那片虚无的平静。
“第二呢?”
她问。
“第二。”
信使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这才是整场交易最精彩的部分。
“作为您向议会献上忠诚的证明。”
“新世界集团,需要向议会转让百分之三十的无投票权干股。”
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