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时针已经指向了午夜，窗外的京城早已沉入梦乡，唯有这里，灯火通明得像一座孤悬于黑夜中的灯塔。
雷啸，秦晚，方辰，陆云帆，苏眉。
新世界集团所有部门的最高负责人，闻人语最核心的班底，此刻全部正襟危坐。
没有人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杂着胜利喜悦与未知不安的凝重气息。
就在几小时前，他们还沉浸在论坛上那场酣畅淋漓的绝地翻盘之中。
郑国强完了。
京城的旧秩序崩塌了。
新世界集团，毫无疑问将成为这座城市新的王者。
可现在，看着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到近乎冷漠的闻人语，所有人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火焰，都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给压了下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老板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刚刚赢下决战的将军。
更像是一个……即将踏上另一片，更血腥、更残酷战场的统帅。
闻人语没有做任何开场白。
她只是抬起手，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光束亮起，投射在幕布上的，不是什么商业计划书，也不是什么财务报表。
只有一个图案。
一个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不断向内盘旋的，诡异的漩涡。
“认识这个吗？”
闻人语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
雷啸的瞳孔，在看到那个图案的瞬间，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他认得。
这个图案，正是他之前从无数被销毁的资料残骸中，拼凑出的那个属于幕后黑手的唯一印记。
“看来你还记得。”
闻人语的视线扫过雷啸，随即转向其他人。
“今天，我给它找到了一个名字。”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四个字。
“深渊议会。”
接下来的十分钟。
闻人语用最简练，也最冰冷的语言，将从林谦那里得到的所有情报，以及她自己根据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推论，全盘托出。
从三十年前林家的南美溃败，到父母当年的车祸真相，再到郑国强所扮演的“代理人”角色。
一个盘踞在全球经济阴影之下，视国家与地区为牧场，视顶尖企业家为牛羊的庞然大物的轮廓，被她血淋淋地勾勒了出来。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彻骨的寒意。
他们以为自己在屠龙。
搞了半天，他们打倒的，只是巨龙巢穴门口的一条看门狗。
“所以……”
闻人语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锤子，敲碎了这片凝固的寂静。
“郑国强不是我们的终极敌人，他甚至……不配。”
“他只是一条狗。”
“我们之前所有的胜利，不过是隔着门缝，跟这条狗的主人，玩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
“啪嗒。”
方辰手里的触控笔掉在了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我靠……这他妈是真实世界？不是什么科幻电影的剧本？”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程序员式的荒诞感。
“我们……我们是在跟一个幽灵打仗？”
“不。”
秦晚开口了，她那张永远保持着优雅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血色尽褪的苍白。
作为顶尖的律政精英，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幽灵，这比幽灵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