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都错了。”
“我不是在挑战规则，我是在告诉他们，旧的规则，马上就要过时了。”
林-谦镜片后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他第一次，坐直了身体。
“什么意思？”
闻人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林公子，你觉得，未来十年，这个世界最值钱的是什么？”
“人才？技术？还是资本？”
林谦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是掌控前两者的，资本。”
“不对。”
闻人语干脆利落地否定了他。
“最值钱的，是平台。”
“平台？”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还带着几分生涩和陌生。
“没错。”
闻人语的手指，在微凉的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郑国强，赵长风，包括京城大部分的所谓豪门，他们脑子里的生意是什么？是开更多的商场，建更多的楼盘，买更多的地皮。他们的逻辑，是占有物理空间。”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将被彻底颠覆。”
“未来的商业世界，真正的霸主，将不再是拥有最多店铺的人，而是那个能将所有商家和所有顾客，都聚集到同一个虚拟空间里的人。”
“当一个平台，拥有了数以亿计的用户，它就掌握了最终的定价权，掌握了所有商业的入口，它本身，就成了规则的制定者。”
“实体零售的局限性，注定了它会被一种更高效，更没有边界的商业逻辑所取代。”
“我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从赵家手里抢一块肉，也不是为了在郑国强的池塘里当一条大鱼。”
闻人语看着林谦，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目的，是建立这样一个平台。”
“一个足以重塑未来一切商业逻辑的，互联网平台。”
轰！
林谦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脸上的温润和欣赏，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与骇然的神情。
他不是听不懂闻人语在说什么。
恰恰相反，他听懂了。
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才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个女人……
她根本没把赵家放在眼里！
她甚至没把郑国强代表的整个京城旧势力放在眼里！
在那些人还在为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一张酒桌上的座次，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
她的目光，已经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即将到来的，属于互联网的黄金时代！
她对赵家的雷霆一击，根本不是为了立威。
那只是她为了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随手为之的清场而已！
林谦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茶室里，只有茶水沸腾的咕嘟声，和他自己那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地喝着茶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和格局，在对方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许久之后。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苦笑，恍然，以及极度兴奋的笑。
“我明白了。”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思想包袱。
“我终于明白了。”
他看着闻人语，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试探，只剩下一种找到同类的，极致的认同。
“郑家和赵家，他们想的是如何守住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如何保住他们那套老旧的玩法。”
“而你，想的是如何定义下一个时代。”
“他们的圈子，对你来说……”
林谦摇了摇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太小了。”
说完，他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制作精美的烫金邀请函，轻轻推到了闻人语的面前。
“正好。”
“过几天，市府会牵头举办一个闭门经济论坛，讨论京城未来的产业转型方向。”
“本来，我觉得你还没资格坐上那张桌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现在看来，是他们没资格听你说话。”
“不过，我觉得，你的声音，还是应该让更多‘够资格’的人听到。”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