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啸，派人去摸清楚佳美旗下六十四家门店所有店长的底细，脾气、能力、背景，我全都要。”
“方辰，你负责后勤，确保大家吃好喝好，别累着。”
指令一条条下达，清晰，明确，有条不紊。
仿佛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一场前景光明的商业并购，而不是去接手一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滚烫粪球。
整个团队，就在这种极端压抑又极端平静的氛围中，高速运转起来。
他们不再看新闻，不再接听那些或试探或嘲讽的电话，将自己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种鸵鸟般的姿态，在外界看来，更加坐实了他们“破罐子破摔”的猜想。
时间，就在这种煎熬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一天。
两天。
五天。
一周。
京城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些嘲笑的声音，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渐渐变得无趣，慢慢平息了下去。
新世界集团这个名字，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激起了一阵短暂的涟漪后，便迅速沉底，快要被人遗忘了。
办公楼里，焦虑的情绪，却像发酵的面团一样，无声地膨胀。
就连对方辰这个对闻人语有着近乎盲目信任的人来说，这一个星期，也过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火气没了，愤怒也没了，剩下的，只有一种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焦灼。
他无数次想冲进闻人语的办公室问个究竟，但每次看到她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这天下午，方辰实在憋不住了，他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走进了秦晚的临时办公室。
秦晚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埋首于一堆比她人还高的文件里。那些都是佳美超市陈旧的法律文书和债务合同，每一页都散发着霉味。
“秦律师，歇会儿，喝口水。”
方辰把茶杯放在她手边。
秦晚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脸上写满了疲惫。
方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个……秦律师，你跟语姐时间最长，你……你心里有底吗？”
秦晚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方辰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确定。
“老板做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她顿了顿，像是在说服方辰，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让我们等风来，那我们就等。风……总会来的。”
话虽如此，但就连她自己，握着茶杯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方辰走出办公室，心里更没底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走廊尽头那间董事长办公室。
透过玻璃墙，他能看到闻人语正站在那张巨大的京城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一动不动。
她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方辰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京城商圈，已经给闻人语和她的新世界集团下了最后的定论。
“南方的过江龙，还没来得及掀起浪花，就一头撞死在了沙滩上。”
一个星期了。
说好的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