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等风来”，在会议室里留下了一片死寂。
但在会议室之外的整个京城，风，已经刮起来了。
只不过，是嘲讽的风。
新世界集团花五百万买下“京西联合不良资产包”的消息，像一个三流喜剧演员讲的蹩脚笑话，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传遍了京城所有自诩为“圈内人”的耳朵里。
这笑话的传播效率，比他们之前费尽心机想打出去的公司名片，要快上一万倍。
……
城东，一家灯火辉煌的私人会所里。
范思哲花衬衫的男人，正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他端着一杯威士忌，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那个小妞举的牌子！”
他绘声绘色地模仿着闻人语当时的样子，故意捏着嗓子，做出一个平静又天真的表情。
“拍卖师都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她，那玩意儿是个坑。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人家特坚定，‘我确定’！砰！一锤子下去，五百万没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李哥，你这学得也太像了！”
“这哪是南方的过江龙啊，这分明是南方的过江锦鲤，上赶着来给咱们京城的大爷们送钱啊！”
花衬衫男人抿了一口酒，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他摇晃着手指，一副商业教父的口吻。
“所以我说，做生意，光有钱没用，得有脑子！那姑娘长得是不错，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五百万，买一堆连收破烂都嫌占地方的垃圾，这笔买卖，够咱们笑一整年的了！”
……
西城，某国有银行的信贷部办公室内。
当初给方辰他们吃了闭门羹的王经理，正悠闲地泡着一壶好茶。
年轻的下属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经理，您听说了吗？那个新世界集团，前两天在金源大厦那个推介会上，花五百万买了个不良资产包。”
王经理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听说了。”
“您真是高瞻远瞩！”
下属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当初幸亏您把他们的贷款申请给压住了，不然这笔钱要是放出去了，现在可就成了咱们行里最大的坏账笑话了！”
王经理这才满意地抬起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慢悠悠地说道。
“记住，小张。京城这地方，水深着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拿着两个钱就能进来扑腾的。没根基，没人脉，想办事？门儿都没有。”
“让他们先交两年学费，懂得什么叫规矩，再来谈别的吧。”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京城的无数个角落。
发生在曾经拒绝过苏眉的猎头公司里，发生在羞辱过他们的写字楼物业办公室里，也发生在那个被雷啸教训过的二代公子哥的跑车派对上。
新世界集团。
这四个字，在短短几天内，就从一个无人知晓的陌生符号，变成了一个与“人傻钱多”、“年度最佳商业冤大头”紧密挂钩的滑稽标签。
他们还没来得及向这座城市展示自己的肌肉，就被所有人当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南来的，不懂规矩的傻子。
与外界滔天的舆论狂潮相比，位于那栋不起眼办公楼里的新世界集团，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一种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平静。
闻人语没有召开任何紧急会议，没有发布任何公关声明，甚至没有对内解释一句。
她取消了未来两周所有的对外活动，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开始按部就班地推进工作。
“秦晚，你带人去和银行方面接洽，走完‘佳美超市’的债权转移手续。”
“苏眉，联系专业的审计团队，我要在三天内，看到佳美超市完整的财务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