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老是梦到奇怪东西(2 / 2)

因为这些梦根本不是“上官婉儿”的——

它们是“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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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主·考】

每天子时,掖庭宫最旧的那口枯井里,会浮起一面铜镜。

镜背刻着一行反书:

“照见梦主,不照做梦人。”

铜镜不会说谎。

它映出的,从来就不是那个披紫袍、执诏书、在丹炉前一次次炸得满脸灰的“上官婉儿”;

它映出的,是一个被撕掉姓氏、只剩一个单字“婉”的幽魂——

那幽魂,才是所有仙梦的真正房东。

而“上官婉儿”,不过是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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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金·三钱】

“婉”把梦租给她,

收三钱租金:

一钱记忆——

租期一晚,

次日清晨,

上官婉儿便忘了自己曾写过空白敕、踏过不炼河;

一钱名字——

“上官”二字被暂时拆下,

留在梦外,

像一双进门必须脱的鞋;

一钱“可能”——

她若哪夜不付,

便永远失去“成为别的东西”的机会,

只能老死在“昭容”两个字里,

连灰都印着制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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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房·未退】

可最近,

“婉”发现租金越来越难收。

上官婉儿开始把梦带进醒——

醒来时,

枕畔有桂屑,

指缝有碧火余温,

甚至有一次,

她在铜镜里看见自己心口那朵“不炼花”正在开合。

“婉”急了。

她亲自入梦,

化作六岁的小女孩,

额心一点朱砂,

站在倒悬的长安中央,

仰头冲上官婉儿喊:

> “别再盗我的梦!

再盗下去,

你就要变成我,

我就要变成你——

到时候,

咱们谁还租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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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一层纸】

上官婉儿蹲下身,

与小女孩平视,

忽然伸手,

指尖穿过对方刘海,

触到一粒滚烫的“婉”字——

那一刻,

她全明白了:

那些修仙、不写、不炼、不仙……

所有荒诞又璀璨的梦,

根本是“婉”在求救。

“婉”是

她被撕掉的那一页童年,

被她亲手封进炉膛、

却侥幸没炸成灰的

最后一粒“自己”。

她之所以夜夜梦到“成了不起的大佬”,

是因为——

“婉”只能借她的梦,

长出骨头;

而她,

必须借“婉”的骨头,

重新长出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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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今宵】

于是,

她第一次违约:

拒付第三钱“可能”。

她把“可能”捏成一粒更小的“婉”,

塞进小女孩手心,

轻声道:

> “从今天起,

梦还你,

名字也还你,

记忆也还你——

我只留一样:

醒。”

小女孩攥紧那粒“婉”,

身影开始长高,

朱砂晕成一朵不炼花,

花开一瞬,

整个倒悬长安

“哗啦”一声

正过来——

坊墙向上,

塔尖冲天,

更鼓正敲,

影子不再倒着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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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两不相欠】

次日清晨,

上官婉儿醒来,

发现枕畔空了:

无玉简,

无桂屑,

无碧火余温。

她走到铜镜前,

镜中第一次

没有出现“婉”的脸,

只有她自己——

眼角一道新纹,

像一条纵向的小河,

河水由上往下流,

流得比倒更鼓还慢,

河面漂着无数支断笔,

笔头却不再冲她请安,

而是冲她

点了个头,

然后——

顺流而下,

出城而去。

那一刻,

她忽然听见极轻的“叮”,

像最后一枚租金

落进井底,

又像——

“婉”把门锁上,

把钥匙也带走,

从此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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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

她依旧会做梦,

却不再是“大佬”,

不再是“仙”,

不再是“炼丹人”;

她只梦见:

六岁的自己,

坐在掖庭宫小厨房,

把一本《太上洞玄灵宝素章》

撕成一页一页,

往火里送——

火里,

没有未来,

没有丹,

没有回头路,

只有噼啪一声,

纸边卷起,

像小小的、

终于属于她的

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