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敲打着残破的窗棂,如同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奏响的悲歌。
终于,陆震云检查完毕,将最后一把匕首插进靴筒,直起身。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兄弟们一张张凝重而担忧的脸,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顾清翰身上。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煤油灯昏暗的光线在顾清翰的镜片上反射出微弱的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
陆震云朝他走了过去,脚步沉稳,停在一步之外。
“我走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平静,“这里……交给你了。”
顾清翰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千言万语在胸中翻腾,最终,只化作极其艰难、却清晰无比的三个字:
“我等你。”
没有劝阻,没有嘱托,只有最简单、最沉重、也最信任的承诺。
陆震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硬。他深深看了顾清翰一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毅然转身,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消失在冰冷刺骨的雨幕之中。
顾清翰僵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远去,直至被哗哗的雨声彻底吞没。他缓缓闭上眼,手紧紧攥住身下粗糙的木榻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
雨,越下越大。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据点的兄弟们无人入睡,全都屏息凝神,竖着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心脏狂跳不止。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
“砰!!!”
一声清脆而尖锐的枪响,猛地穿透重重雨幕,从杜公馆的方向隐约传来!虽然距离遥远,又被雨声削弱,但在死寂的夜里和极度紧张的氛围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据点内的所有人瞬间绷直了身体!脸色骤变!
枪声!只有一声!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只剩下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
顾清翰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地盯着窗外杜公馆的方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成功了?还是……失手了?
陆震云……怎么样了?
那一声枪响之后,是更令人恐惧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