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条人命?什么三百条人?
还没等我追问,它忽然转向我,枯槁的手指抬起,直指我的脸。
“你欠的……”
四个字像钉子扎进耳膜。
我猛地后退一步,寒毒在经脉中乱窜,胸口一阵闷痛。它说的“欠”,是指什么?是我当年离开师门未归?还是师父蒙冤时我未能及时查明?
不等我反应,尸体脖颈血管突起,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它开始挣扎,手指抓向棺沿,发出刺耳刮擦声。
有人在远程操控。
我毫不犹豫,甩出第二枚冰针,直贯天灵盖。
“嗤”一声轻响,针尖没入脑门,黑气从七窍溢出,瞬间冻结成霜。尸体剧烈一颤,随即僵直不动,双目仍睁着,却再无半分生气。
屋里恢复死寂。
我拔出冰针,指尖沾血,迅速用布裹住。那血不是红的,是暗紫色,带着寒气,一滴落在地上,竟凝成冰珠。
灵汐走上前,看了看尸体,又看向我。“你说过,太乙观的禁术一旦启动,必有代价。现在呢?你感觉到了吗?”
“还不清楚。”我收起冰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具尸体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用阴引咒炼成了信使。”
“信给谁?”
“给我。”
她沉默片刻。“所以刚才那句‘你欠的’,不是指控,是警告?”
“也可能是试探。”我盯着尸体后颈的印记,那蛇形纹路正在慢慢褪色,“有人想让我知道,太乙观出了大事。而我,躲不掉。”
她忽然伸手,按住我手腕。
“你的脉跳得不对。”
我抽手,没抽动。
“别碰。”我说,“我现在经脉紊乱,寒毒随时可能爆发。”
“那你更不该一个人来。”她不松手,“你明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为什么还要往更深的地方走?”
“因为没人替我走。”
她盯着我,眼神很沉。“总有一日,你会走到尽头。到那时,你希望身边空无一人,还是有人能拉你一把?”
我没回答。
她终于松手,转身往外走。“我会让侍卫加防。你……别再半夜乱闯。”
门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尸体逐渐被寒霜覆盖。那句“你欠的”还在耳边回荡。
三百条人命,到底是谁的债?
我低头看掌心,方才持针的手指微微发颤。寒毒比之前更重了,每一次运功都在消耗本源。若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我便会彻底失控。
可玄冰诀的逆转之法尚未参透,至阳之血不能轻取,眼下唯一能走的路,就是继续查下去。
我将铜牌收回袖中,最后看了一眼棺木。
风从窗缝钻入,吹熄了角落的灯。
黑暗中,尸体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
我猛然回头,盯着那张脸。
它的确没变,仍是死寂一片。
但就在这一瞬,我看见它唇角,有极细微的裂痕——像是笑过之后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