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曾在我发烧时抱着我在院子里走一夜,嘴里哼着一首奇怪的调子。那时我不懂,那竟是太乙观的安魂曲。
“那你今夜假扮她,是为了吓我?”我握紧袖中冰针。
“是为了让你想起你还欠一条命。”她说,“师父救你,师门护你,她为你死。你现在活得像个外人,在这金玉其外的驸马府里翻账本、设圈套,却不去查谁放的火,谁下的令!”
“我在查。”我声音低下去。
“查什么?德妃的毒糕?还是北营的假文书?”她嗤笑,“那些不过是饵。真正要你命的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守魂印。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流的是什么血,练的是什么功,连玄冰诀都能感应到赤血藤的信号!你还觉得你只是个中了寒毒的将军之女?”
我没有回答。
她转身要走。
我抽出冰剑横在门前。
“你要走可以。”我说,“但别用她的脸来逼我。真想为师门讨公道,就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仆妇,不像你的作风。”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你以为我不想?”她低声说,“可我已经试过三次递状,每次都被拦在宫门外。第四次我去刑部击鼓,鼓槌还没落下,押我的官兵就说‘沈大人吩咐,无关人等不得惊扰’。”
我握剑的手微微一颤。
“你说我是你师姐。”她回头,眼神锋利,“可你现在的身份,已经容不下一个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女人了,是不是?”
月光从门外照进来,落在她的鞋尖上。那双靴子沾满泥尘,边缘磨出了毛边,显然走了很远的路。
“我不是不想管。”我说,“我只是必须先活下来。”
“那你最好快点。”她走向院门,“否则等下一个守魂印的孩子出现时,你连救都来不及。”
我站在原地,冰剑仍未收回。
她走到月亮底下,忽然停住。
“乳母留了东西给你。”她说,“藏在她房梁夹层里,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半句口诀。她说如果你能解开守魂印的秘密,就能找到另一半。”
我握剑的手指节发白。
“口诀是什么?”我问。
她回头看我,嘴唇微动。
“**血归藤引,魂叩师门**。”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风吹过庭院,卷起地上几片枯叶。其中一片打着旋儿飞到我脚边,叶脉裂痕与昨夜那片一模一样。
我低头去看。
叶片中央,有一点极细的红色粉末,正慢慢渗入木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