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划过账册末页,一处不起眼的批注引起注意:“火城药库失修,本月起暂借北营仓廪储药。”
北营?
那是禁军驻防地,按理不得收纳外驿物资。谁有权改调仓储?谁能让北营为火城代管药物?
我合上账本,掌心凝出一根冰针,轻轻抵在唇边。
寒意渗入血脉,提醒我还活着。
也提醒我,他们以为我已经快死了。
可真正该死的,是那些躲在火城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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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将尽,我仍未睡。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侍女端着药碗进来,放在桌上。“公主说,您得喝点东西。”
我看着那碗黑褐色的汤药,没动。
她低声道:“公主亲自煎的,加了安神的茯苓。”
我点头,等她退出后,才伸手试温。指尖刚触到碗沿,忽然察觉不对——药面上浮着一层极淡的油光,不是茯苓应有的质地。
我取银针探入,针尖微变灰。
不是毒,但也不是安神药。
我放下碗,不动声色将药倒入盆中。泥土瞬间发黑,叶片枯萎。
有人想让我睡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让我昏睡的人,绝不会是来救我的。
我吹灭烛火,坐于黑暗之中。
窗外树影静止,屋内只剩心跳声。
手指抚过袖中账册,火城两个字仿佛烧了起来。
我闭眼,脑海中浮现地图——从京城到西北,七百里路,沿途三十六驿,唯有火城位于两国交界,既是边关要塞,也是走私暗道的咽喉。
若冰魄散由此流出,守将必知情。
若守将听命于人,那人必在朝中有位。
我睁开眼,看向墙上悬挂的佩剑。
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能查到北营调令原件的人。
只要他肯帮我调出那份文书,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火城背后的主使。
我起身,从柜底取出一封密信,压在砚台下。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三日后午时,西巷茶铺,带北营仓单。”
写完,我将笔洗净,放入笔架。
窗外天色微明,第一缕光落在桌角。
药碗还摆在那儿,黑汁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