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知道,他挺过来了。
她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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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家待了几天,看着家里人都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轨迹,张勤才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回京市。
临走前,她没去车站。
她去了王和平校长家。
敲开门,王校长看到她,愣住了。
“勤勤?”
眼前的女孩,眼睛
“校长。”张勤挤出一个笑。
“快进来!”王和平赶紧把她拉进屋。
“这孩子……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没等张勤开口,王和平就像是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把师母劝回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校长。”张勤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指尖冰凉。
“我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王和平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遇到了赵砚川。”
张勤把在京科大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赵砚川那句诛心之问,再到江校长揭开的真相。
“他问我,‘你觉得,现在的你,和当年那个羞辱你的我,有什么区别?’”
“我答不上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他是错的。我一直以为,我是受害者,他是加害者。”
“可现在,我不知道了。”
“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我最恨的人,成了我最需要的战友。”
她抬起头,看着王和平,眼睛里全是迷茫。
“校长,您说,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也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王和平看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呢?”他问。
“然后……”张勤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我外公走了。”
“我赶回来,办完葬礼。外婆也没了。”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把脸埋进手心里,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从回来到现在,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脆弱。
王和平没有安慰她。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勤勤,你没走进死胡同。”
张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只是,在你成长的路上,遇到了两座必须翻过去的山。”
王和平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又坚定。
“第一座山,叫‘自我’。”
“你和赵砚川的恩怨,你性格里的‘刚’,你眼睛里揉不进的沙子,都是这座山的一部分。”
“以前,你靠着一股劲儿横冲直撞,能把山推平。但你现在站得高了,遇到的山也越来越大,你推不动了。”
“所以,你得学着‘绕路走’。绕过去,不是认输,是和解。和你过不去的对手和解,也和你过不去的自己和解。”
“第二座山,”王和平的声音沉了下去,“叫‘无常’。”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是每个人都要翻的山。”
“你外公,你外婆……生老病死,谁都躲不开。这就是命,是无常。”
“这座山,你绕不过去,也推不平。”
“只能爬,咬着牙,一步一步从上头踩过去。”
王和平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勤的肩膀。
“孩子,把这两座山都翻过去。”
“你就站得比山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