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制·投名(2 / 2)

疤脸刘那张因窒息和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露了出来,额头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活过来的蜈蚣,疯狂扭动。他双眼布满血丝,怨毒地瞪着沈墨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

沈墨轩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伸出冰冷的手,毫不客气地在疤脸刘那身价值不菲的绸缎外袍里摸索着。很快,他掏出了几个沉甸甸的钱袋、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还有一块比之前那块心腹木牌更大、更厚实、雕刻着更加精细盘蛇图案的黑木腰牌——这代表着疤脸刘作为南城地头蛇的直接身份!

沈墨轩看都没看那些财物,随手将它们扔进旁边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桶里,发出沉闷的“噗通”声。他只留下了那块代表着疤脸刘身份的黑木腰牌。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麻袋里的疤脸刘瞬间瞪大双眼、露出极度惊恐和屈辱神情的事情!

沈墨轩开始剥他的衣服!

动作粗暴而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昂贵的绸缎外袍、内衬的锦缎短褂、贴身的丝质里衣……一件件被粗暴地撕扯下来,扔在冰冷肮脏的泥水里!很快,疤脸刘那身横肉、布满各种新旧伤疤的肥硕身体,便彻底暴露在冰冷的雨水和污浊的空气中!只留下一条遮羞的犊鼻裤!

“唔!唔唔唔——!!”疤脸刘剧烈地挣扎起来,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沈墨轩烧成灰烬!这比杀了他更让他感到羞辱!这比当众揭穿他栽赃还要让他无法忍受!他是南城一霸!是地龙帮三爷手下的得力干将!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沈墨轩对他的挣扎和无声的咆哮视若无睹。他用刚才扯下的、疤脸刘自己的腰带,将他的双手死死反绑在身后,打了个极其复杂、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然后,他拿起那块还带着疤脸刘体温的黑木腰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狠狠地、深深地塞进了疤脸刘仅剩的那条犊鼻裤最深处、最隐秘、最令人作呕的部位!

“呃!!!”疤脸刘的身体猛地僵直,眼睛暴凸,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彻底掐断的、痛苦到极致的呜咽!那冰冷的硬物和粗暴的动作带来的屈辱和剧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沈墨轩冷漠地看着他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变形的脸,如同看着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他重新将破布狠狠塞回疤脸刘口中,勒紧。然后,将那个包裹着“血泪控诉信”、“告密”木牌和盘蛇标记布片的破布包,粗暴地塞进了疤脸刘被反绑的双手与后背之间的空隙里,确保它不会轻易掉落。

最后,他拿出那块从沉船坞里带出来的、刻着“赈灾”铭文的官银。冰冷的银锭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他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这东西是催命符,也是足以让整个青州天翻地覆的钥匙。现在,还不能让它轻易现世。

沈墨轩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猛地一挥!

“噗通!”

那锭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的官银,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巷子深处那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泔水桶深处!粘稠的馊水瞬间将其吞没,只留下几圈微弱的涟漪,迅速消失在雨点的敲打中。

做完这一切,沈墨轩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馊水酸臭的空气,强行稳住身形。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剥光、捆绑、如同待宰猪羊般塞在麻袋里、只剩下屈辱呜咽的疤脸刘,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大仇得报般的平静。

他将麻袋口重新扎紧,用力拖拽着这个沉重的“包裹”,将其半推半滚地弄到了巷口最显眼的位置——那盏飘摇的昏黄气死风灯正下方!让这“大礼”沐浴在灯笼巷唯一的光源之下,确保巡夜兵丁能第一时间发现!

然后,沈墨轩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自己的“杰作”。他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融入雨水的影子,迅速退回到巷子最深处浓重的黑暗里,紧贴着一户人家后门冰冷的门板,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冰冷的门板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寒意,肋下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头颅的剧痛依旧在肆虐,但他只是紧紧咬着牙,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死死锁定着巷口的方向。

时间在压抑的雨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巷口那鼓囊的麻袋,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扭曲怪异的影子,里面压抑的呜咽声在风雨中几不可闻。

终于!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拖长了调子的、带着浓浓睡意和敷衍的梆子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透哗哗的雨幕,从灯笼巷连接的主街方向传来。

来了!

沈墨轩屏住了呼吸,身体在黑暗中绷紧如铁。

两个穿着半旧号衣、披着简陋蓑衣的汴京府巡夜兵丁,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转进了灯笼巷。昏黄的灯笼光勉强照亮他们脚下湿滑的青石板。

“妈的,这鬼天气,巡个鸟的夜…”一个矮胖的兵丁抱怨着,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

“少废话,走完这条巷子就能换班了…嗯?”另一个高瘦些的兵丁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脚步,灯笼往前探了探,昏黄的光晕正好笼罩在巷口那个不断蠕动、发出轻微“唔唔”声的麻袋上!

“操!什么东西?”矮胖兵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虽然那刀锈迹斑斑),声音都变了调。

高瘦兵丁胆子稍大些,皱着眉,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用灯笼杆子远远地捅了捅那麻袋:“喂!谁?!装神弄鬼的!”

麻袋蠕动得更厉害了,里面的呜咽声也大了一些。

两个兵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和一丝不安。矮胖的咽了口唾沫:“该…该不会是…死人吧?”

“放屁!死人会动?”高瘦的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又上前一步,借着灯笼光仔细打量。麻袋口似乎没扎紧,隐约能看到里面…好像是个人?还是个光着身子的?!

“妈的!晦气!”高瘦兵丁啐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用刀鞘(他没敢拔刀)费力地挑开了麻袋口捆绑的绳索,然后猛地向后跳开一步!

麻袋口散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被剥得只剩下一条污秽不堪的犊鼻裤、浑身横肉布满伤疤、双手被死死反绑、嘴里塞着破布、额头一道狰狞刀疤的肥硕男人,如同一条被刮了鳞的鱼,赤裸裸、湿漉漉地暴露在冰冷的雨水和两个兵丁惊骇的目光中!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正怨毒无比地瞪着他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疤…疤脸刘?!”矮胖兵丁失声尖叫,如同见了鬼!他认得这张南城凶名赫赫的脸!

高瘦兵丁也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疤脸刘?!地龙帮的三爷手下的头号打手?!谁…谁他妈敢把他弄成这样?!还丢在府衙巡夜的路上?!

就在这时,高瘦兵丁眼尖,猛地看到疤脸刘被反绑的双手后面,似乎塞着一个破布包裹的东西!他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用刀鞘小心翼翼地将其挑了出来。

破布散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一张写满暗黑色字迹、被雨水浸得半透的油毡布(那字迹歪扭,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怨毒);一块沾着暗红色泥块、刻着盘蛇标记的木牌;还有一片深青色、绣着狰狞盘蛇图案的布片!

高瘦兵丁借着灯笼光,只看清了油毡布开头那几行字——“青天大老爷在上:小民…小民一家七口…皆因风寒…药汤下肚…老父当夜呕血而亡…”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我的亲娘咧……”矮胖兵丁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腿肚子瞬间开始打颤,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这是告状信?告疤脸刘和三爷…卖…卖毒药害死了他全家?!”

两个小小的巡夜兵丁,看着眼前这赤裸捆绑、怨毒呜咽的南城恶霸,看着地上那份字字泣血的“血泪控诉”和指向地龙帮的铁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了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这哪里是垃圾?这分明是一包能把整个汴京城都炸上天的火药桶!谁碰谁死!

“快…快!快回衙门禀报!出大事了!天大的事!”高瘦兵丁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劈了叉,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这…这玩意儿我们兜不住!快!敲梆子!召集人手!把…把疤爷…不!把这人犯和这些东西…快!原封不动抬回去!快啊!”他语无伦次,几乎是跳着脚催促同伴。

急促、慌乱、变调的梆子声猛地撕裂了灯笼巷的雨夜死寂!伴随着兵丁变了调的呼喊: “来人啊!快来人!” “出大事了!抓…抓住疤脸刘了!” “有…有血状!告三爷的!”

死寂的巷子瞬间被这惊恐的呼喊点燃!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更多兵丁惊疑的呼喝!

巷子深处,冰冷的门板阴影里。

沈墨轩紧贴着门板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听着外面兵丁惊恐的呼喊、急促的梆子声和渐渐汇聚的嘈杂,他染血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笑容冰冷、疲惫,却带着一种小人物掀翻棋盘后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火,点着了。

接下来,就看这把火,能烧得多旺,能烧死谁了。

冰冷的雨水,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这座沉睡又惊醒的城市,也冲刷着他身上未干的血迹。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灯笼巷另一侧更深的黑暗,彻底消失在汴京府衙兵丁们手忙脚乱制造的混乱边缘。

夜还很长。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