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黎走到炉边,揭开茶壶盖。水还温着。他倒了一杯,递给闻人烬。
“喝点。”
她接过,没喝,只是捧着。热气升上来,照在她脸上。
“我爸的事……”她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难过。”
陈九黎没接话。
“我是恨。”她说,“恨他变成那样,恨我没早点发现,恨这些人拿死人当工具。”
“我知道。”
“我不想装没事。”
“没人让你装。”
她低头看着茶水,忽然笑了下:“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我把你们门帘烧了。”
“记得。”
“你说我脾气太冲,得收着点。”
“现在不冲了?”
“冲。”她抬头,“但我现在知道往哪儿冲。”
沈照放下探阴棒,从羊皮纸上撕下一角,写下一行字,推到桌中央。
——玄冥珠还有残气,他们能追踪。
陈九黎看了一眼,点头:“明天送去王半仙那儿封存。”
“不能放这儿?”闻人烬问。
“不安全。”他说,“今晚有人来过。”
两人同时抬头。
“灶台后面有脚印。”他指了指厨房方向,“半寸深,湿泥,和山上的一样。”
沈照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她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地面,然后回头,点了下头。
“一个人。”她说,“没进屋,只在外面看了。”
“试探。”陈九黎靠着桌子,“看我们回没回来,看有没有防备。”
闻人烬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他们再来?”
“不。”陈九黎走到门边,从门框上方取下一把铜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半圈。咔哒一声,机关锁死。
“我们关门,熄灯,喝茶。”他说,“谁再来,就让他尝尝照子的新阵。”
沈照已经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在桌角划了道痕。她另一只手摸出块羊皮,开始写新的符文。
闻人烬终于松开铜铃,把它挂在椅子上。她从粉盒里倒出一把糯米,撒在窗台四周。
“明早我要睡个懒觉。”她说。
陈九黎笑了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外面风停了。
街灯忽闪了一下。
侦探社二楼的玻璃窗上,映出三个人影,一个站着,两个坐着,炉火微亮。
忽然,沈照笔尖一顿。
她抬起头,看向门缝底下。
一滴水,正慢慢从外面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