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完整。只有一半,像是被刀劈过,边缘参差不齐。能看清的是两座鼎的位置,一座在此,另一座深埋海底,中间七道血线贯穿地脉,构成“七杀锁魂”的骨架。可中枢在哪,怎么破,全都模糊不清。
“缺主眼。”陈九黎盯着虚影,“光连上不够,得有人亲眼看见全貌。”
沈照抹掉嘴角的血,拄着探阴棒往前走了一步。
“我来。”
“你疯了?”陈九黎拦她,“刚才那一击差点震碎你的通幽骨。”
“没人比我更懂怎么读阵。”她抬头,眼窝深陷,却亮得吓人,“你是看,我是吃。它藏得再深,只要还连着地脉,我就敢咬一口。”
说完,她抬手,用探阴棒尖端划破眉心。
血顺着鼻梁流下,她却笑了。
通幽骨本就与亡魂共鸣,如今以自身精血为引,逆刺祖窍,强行开启天目溯影。这不是符法,是自残,是拿命换一眼真相。
刹那间,她眼前的世界变了。
不是黑暗,也不是光,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床。岩层之下,七根血柱贯穿大地,连接一座巨大祭坛。祭坛中央,一面铜镜悬浮,镜面映着港城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是一个人的命格。
而两座青铜鼎,分别镇在南北龙脉支点,此刻正因共鸣缓缓升起,鼎盖自动移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魂钉——全是闻人家族的血脉后裔,被炼成阵基,钉在地脉之上。
最深处,有一扇门。
门上刻着四个古篆:**双鼎既应,大劫将启**。
她看见了。
也听见了。
海底下,有人在笑。
笑声顺着地脉传上来,钻进她的耳朵,又往脑子里扎。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坠。
陈九黎及时扶住她肩膀。
“看见了?”他问。
她点头,嘴唇动了动:“海底……有人等我们。”
话音未落,闻人烬突然尖叫一声。
她掌心的疤痕完全变了形,皮下浮现出一幅动态地图——不再是工厂,也不是阶梯,而是一片深海区域,坐标清晰,正对应港城外海某处。血丝在皮肤下游走,像活物在爬,地图每闪一次,她就抖一下。
“它在定位。”陈九黎盯着那图案,“有人用她的血,在给我们指路。”
沈照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不是指路……是钓饵。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提前布好了局。”
头顶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坑壁裂缝扩大,一块水泥砸在鼎旁,溅起一片灰。整座工厂都在下沉,地脉紊乱导致结构失衡,再不走,会被活埋。
陈九黎一手背起闻人烬,她已经昏过去,手臂垂着,掌心血痕还在闪。另一手扶住沈照,把她探阴棒塞回手里。
“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没说话。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青铜鼎。鼎身铭文全部亮起,组成四个大字,浮在半空:
**双鼎既应,大劫将启**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地面突然塌陷寸许,红绸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低头。
红绸末端不知何时缠上了鼎耳,绸面残留的阵图光影正在倒流,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门开之日,血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