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散落的钞票已经清点完毕,整齐地捆扎好,但三人却毫无睡意。
南下的惊险和成功的喜悦过后,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木齐章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打破了沉默:“二哥,陈星,咱们得想想以后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人:
“再过十几天,我和星哥就开学了。
到时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天摆摊。
进货也是个麻烦事,总不能隔三差五就往广州跑。”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木建军脸上的兴奋顿时褪去,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这开学了可咋整? 生意刚有点起色……”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奋斗的方向,实在不愿就此中断。
陈星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开口,声音沉稳:
“开学前,我们得再去一次广州。”
他看向木齐章,眼神交汇间,似乎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次去,不光是进货,关键是和刘老板,或者通过老班长,谈妥一条稳定的供货渠道。”
木齐章眼睛一亮,接过话头:
“陈星哥说得对。
我们可以和他们商量,以后由他们定期通过铁路给我们发货。
我们这边,只需要去火车站行李房提货就行。”
她语速加快,显然这个想法在她心里酝酿已久:
“虽然这样,每批货的成本可能会高一些,要分一部分利润给他们,但算下来,肯定比我们每次都亲自跑一趟要划算,也安全得多。”
“让别人发货?”
木建军一听,立刻摇头,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那怎么行,万一他们以次充好,或者缺斤少两怎么办?
咱们人在北京,隔着几千里地,找谁说理去?
到时候钱付了,收到一堆破烂,不是亏大了!”
他的担忧很实际,这也是这个年代远程交易最大的风险。
陈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看向木齐章,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支持。
他知道木齐章肯定有更深的考量。
果然,木齐章不慌不忙,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电子表,在手里把玩着:
“二哥,你的担心有道理。
但是,你想想,我们和刘老板,尤其是通过老班长的关系,已经合作过一次了。
这次我们再去,显示出长期合作的诚意,把这条线稳住,比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每次去市场现找货源要可靠得多。”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
“做生意,要想做大,就不能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有时候,必须让出一部分利益,换取更长远的便利和安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时,陈星才沉声开口,他的话,直接击中了木建军最脆弱的地方:
“建军,你还记得广州巷子里那三个拿刀棍的人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我们每次都要亲自南下,类似的风险,就可能一次次遇到。
下次,运气不一定还这么好。
让利发货,看似亏了,实则是用钱买平安,买时间。
对我们,尤其是对即将开学的小章来说,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提到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木建军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脸色微微发白。
那股冰冷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陈星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自己受伤没关系,但如果妹妹或者陈星因为进货再出意外,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木齐章感激地看了陈星一眼,陈星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她扫清障碍。
这种默契,无需言语。
“二哥,”
木齐章放缓语气,安抚道:
“你的担心,我们明白。
所以这次去,我们会把条款谈得更细,比如验货标准、违约责任都白纸黑字写清楚(尽管这年代的合同约束力有限)。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靠信誉维系。
我们讲信誉,按时付款;他们想长期赚钱,也得讲信誉,保证质量。
这是个相互的过程。”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