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月光下,兄妹俩的头凑在一起,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蟋蟀的鸣叫混在一起,格外和谐。

天刚蒙蒙亮,供销社的肉摊前就排起了长队。

王翠花拿着钱和肉票,手指在布兜里反复数着,三斤肉票,五块钱,这是家里攒了三个月的份额。

王婶儿!卖肉的张师傅认得她,刀在案板上响,要肥的还是瘦的?

肥的,王翠花笑呵呵的踮起脚,要板油多的。

刀光一闪,一块三指厚的五花肉落在秤盘上,肥膘白得晃眼。

张师傅麻利地用草绳一捆:三斤二两,算你三斤。

王翠花接过肉,油纸渗出的油脂沾在掌心,带着新鲜的腥气。

她小心地把肉包进带来的蓝布包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今天要给孩子们包饺子。

木家小院里飘出久违的肉香。

王翠花系着围裙,菜刀在案板上作响,肥肉切成小丁,在铁锅里炼油。

哟,木家今天吃肉啊?

隔壁洪婶扒着墙头,鼻子一抽一抽的,这味儿真窜。

王翠花头也不抬:建军转正了,庆祝庆祝。

油渣的焦香飘过院墙,引得几个小孩扒在门缝上张望。

洪婶的嗓门很大:

现在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们倒好,三天两头吃肉!

锅铲在铁锅里刮出刺耳的声响。

王翠花的手顿了顿,声音透着得意:我家建军是正式工了,以后有肉票。

正午,木齐章在运输站对账时,保卫科的李干事闯进来:木会计!街道办找你!

木齐章的手指一顿,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她缓缓抬头,对上李干事闪烁的眼神:什么事?

不知道,李干事抹了把额头的汗,

王主任亲自来的,脸色不太好。

她合上账本,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

会议室里,街道王主任板着脸:

有人举报你们家铺张浪费,搞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举报信拍在桌上,字迹歪歪扭扭:

木家今日购买肥肉三斤,疑似投机倒把所得。

木齐章的手指在桌下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嘴角甚至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王主任,肉票是二哥转正的奖励,供销社有记录。

我知道,王主任推了推眼镜,但群众反映......

是谁?木齐章抬头,笑眯眯的,不如当众对峙?

王主任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木家门口围满了人。

洪婶叉着腰,唾沫星子飞溅:谁家这么吃肉?肯定是走了歪门邪道........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把钝刀在磨刀石上刮擦:

我家一个月才吃半斤肉,他们家倒好,一买就是三斤!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几个妇女交换着眼色。

有个小男孩扒着门缝,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院里飘出的肉香。

木齐章拨开人群走来时,洪婶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洪婶,木齐章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您这么关心我们家吃肉,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皮本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我二哥的转正通知书,

她翻开最后一页,后面贴着农机站发放的肉票记录,上面有站长签字和公章。

本子在众人手中传递,洪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洪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谁知道是不是......

洪婶,木齐章打断她,声音依然平静,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农机站问张站长。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了,听说您女婿也在农机站上班?要不让他帮忙问问?

洪婶的脸地白了。

她女婿只是个临时工,平时最怕得罪领导。

街道王主任气喘吁吁地赶来时,洪婶站在人群边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她的布鞋踩在泥地上,发出的闷响。

误会!都是误会!

王主任擦了把汗,木家是正经工人家庭,吃肉光荣!

他转身对围观群众高声道:大家要向木家学习,多出几个正式工,家家都能吃上肉!

人群稀稀拉拉地鼓掌,几个孩子盯着木家厨房流口水。

木齐章看到了人群中的陈星,她的目光和陈星短暂相接,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木齐章看着这一幕,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