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在这天牢里头,算是彻底把这破地方玩明白了。别人坐牢是度日如年,他坐牢是如鱼得水,小日子安排得比他妈外面那些天天上朝点卯的官员还规律。而且这哥们儿眼神毒啊,没事就爱扒着栅栏往外瞅,跟个探照灯似的在那些“狱友”身上扫来扫去,美其名曰“发掘潜在人力资源”。
你还真别说,这破地方藏龙卧虎,啥能人都有,就是缺个像林澈这样能忽悠……啊不,是能识货的伯乐。
这天,他刚做完一组累成狗的俯卧撑,瘫在地上跟王三吹牛打屁:“三儿啊,你说咱这左邻右舍的,有没有啥身怀绝技、就是运气不好栽进来的倒霉蛋?给哥介绍介绍,哥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跟有本事的人交朋友。”
王三现在对这位世子爷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压低声音开始如数家珍:“世子爷,您还真问着了!咱们这天牢,别的没有,就是‘人才’多!您看斜对面那个,以前是江洋大盗,一手开锁绝活号称‘鬼见愁’!还有尽头那屋,是个老骗子,嘴皮子那叫一个溜,能把死人说话了!”
林澈听得直翻白眼:“滚犊子!我要那些歪门邪道的干啥?我说的是正经人才!比如懂点手艺活的,会算账的,或者对京城门儿清的那种!”
“哦哦,您说这个啊!”王三一拍脑门,压低声音,“有!还真有!隔壁牢房那徐老头,以前是工部的老匠作,手艺没得说,就是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又硬,得罪了上官,被安了个罪名扔进来了,冤得很!”
“工部老匠作?”林澈眼睛唰地就亮了,这不正是他急需的技术大拿吗?他那水车优化、高度酒蒸馏器的构想,正缺这种有几十年经验的老法师来落地呢!
“快!整点好酒好肉!”林澈立马来了劲头,“哥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老专家!”
不一会儿,林澈就端着王三弄来的一壶烧刀子和一盘切得厚厚的酱牛肉,溜达到了隔壁牢房门口。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老头正背对着门口,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木棍,在地上专注地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咳咳,”林澈清了清嗓子,摆出自认为最和善(其实有点猥琐)的笑容,“徐老哥?忙着呢?兄弟我这儿有点好酒好肉,一个人吃着没劲,过来搭个伙呗?”
那徐老头头都没回,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没看见老子正琢磨事儿呢?别打扰我!”
哎呦我去?脾气果然够臭!林澈心里吐槽,但脸上笑容不变,直接把酒肉从栅栏缝隙塞了进去:“别啊老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整两口,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嘛!您这画的是……水磨的传动结构?”
徐老头听到“传动结构”四个字,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慢悠悠地转过头,用那双浑浊却带着审视光芒的眼睛打量了林澈一番:“你小子……懂这个?”
“略懂,略懂!”林澈嘿嘿一笑,蹲在门口,指着地上那简陋的图形就开始忽悠,“我瞅您这画的大轮带小轮,想法是好的,但我觉得这齿轮咬合的角度是不是能再优化一下?您看啊,要是把这角度稍微改改,是不是能更省力?还有这轴,老是木头的不经磨啊,能不能想法子弄个铜套?或者抹点油?”
他这一番半吊子理论夹杂着前世的名词,什么“摩擦力”、“传动效率”巴拉巴拉,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思路清奇,角度刁钻,一下子就把徐老头这技术宅给勾住了。
老徐头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冒出了光,他猛地凑到栅栏边,激动地抓住栏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澈脸上了:“你……你刚才说那个‘摩擦力’,是啥个说法?细细讲来!”
“哎呦老哥您别急,边吃边聊,边吃边聊!”林澈趁机把酒肉又往里推了推。
就这样,一个敢忽悠,一个真敢听。两人隔着牢房栅栏,就着烧刀子和酱牛肉,从水磨聊到水车,从木质齿轮聊到金属轴承(虽然这时代很难搞),越聊越嗨。徐老头被林澈那些看似荒诞却总能在关键处点一下的想法彻底镇住了,感觉这年轻世子脑子里装的不是水,是他娘的金点子!而林澈也从徐老头那里学到了不少这个时代工匠的实用经验和土法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