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水榭,再次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有人觉得荒谬至极,一场好端端的诗会,先是被一首打油诗搅局,接着被“炸鸡”言论冲击,又被“风骨”问题拷问灵魂,最后竟以主角“被雅风熏倒”的闹剧收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有人依旧鄙夷,认为林澈这不过是在演戏,是没脸待下去找的拙劣借口。可看他那咳得快死过去的样子,似乎又不像完全装的?难道真有病得这么重?
有人,尤其是那些先前被“风骨”问题触动了的年轻文人,看着林澈“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同情?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或许,他那些看似荒唐的言行,真的是因为与这“风雅”格格不入?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
而更多的人,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和挫败感。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参加了一场目标不明的战斗,敌人不按常理出牌,时而装死,时而扔出些莫名其妙却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最后在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时,他自个儿先“嗝屁”退场了,留下你一肚子憋闷无处发泄。
礼部侍郎王大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出口,又看了看水榭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场由他主办的诗会,算是彻底沦为一场闹剧了。他无力地挥挥手,连维持场面话的力气都没了。
上首,那道清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澈“踉跄”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帷帽之下,无人得见的神情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玩味。此人行事,当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病发”离场,究竟是狼狈败退,还是……功成身退?
马车里,刚才还“奄奄一息”、“咳得快死”的林澈,一离开流觞园的范围,立刻直起了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哪还有半点病容?他甚至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
“妈的,可算出来了!再待下去,老子没病也要被那帮酸秀才的穷酸气给熏出病来!”他嫌弃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来福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少爷,您刚才可吓死奴才了!演得也太真了!”
“废话!”林澈得意地挑了挑眉,“不演真点,怎么骗过那帮傻……呃,是诸位才子?老子这叫精准把控节奏!该闹的时候闹,该撤的时候撤,深藏功与名!懂不懂?”
他回想起水榭里那些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尤其是林墨堂那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的模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想坑老子?老子把场子都给你掀了!看谁更难受!”
这场被迫参加的鸿门宴,最终以他林澈胡搅蛮缠、装病溜号,成功搅乱一池酸水,并“功成身退”而告终。
虽然过程有点丢人(但他不在乎),结果有点荒诞,但……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