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基命不顾喧哗,继续高声说道:“其二,鼓励从业。 朝廷应明文鼓励宗室子弟从事士农工商各业。可设立‘宗学’,教授经史实学;对从事农耕、开矿、工匠、行商等业者,给予一定年限的税赋减免;其子弟有志于科举者,可允许参加科举,凭才学入仕!”
“其三,有功授实。 对于在实学、军工、航海、拓殖等领域有突出贡献的宗室子弟,陛下可特旨褒奖,授予实职实权,甚至可裂土封爵于新拓之疆域(如虾夷地、台湾等),使其成为真正屏藩国家的栋梁!”
成基命的方案,可谓刚柔并济。既有“降等袭爵”的硬性约束,减轻财政压力;又有“鼓励从业”的疏导之策,给宗室子弟出路;更有“有功授实”的激励手段,画下一张充满诱惑的大饼。尤其是最后一条“裂土新疆”,让一些有野心、不甘平庸的年轻宗室眼中,瞬间燃起了异样的光彩!
“荒谬!士农工商,乃贱业!我天潢贵胄,岂能操此贱业,与民争利?”一位郡王忍不住高声反对。
“成基命!你欲使我太祖子孙与贩夫走卒为伍乎?!”
宗室队伍中,反对声浪再次高涨。保守派官员也趁机发声,质疑此策是否会导致宗室地位沦丧,礼崩乐坏。
就在争论愈演愈烈之际,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臣,信王朱由检(注:此为崇祯之弟,原信王,现已改封他地藩王),支持陛下与成侍郎之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藩王出列,他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但更显文雅。他正是此前在皇帝鼓励下,主动投资兴建新式纺织工场并获得成功的宗室典范。
“陛下,诸位宗亲,”信王朱由检(弟)向御座和宗室队伍分别行礼,坦然道,“本王此前亦觉经营工商有失身份。然,自陛下劝导,尝试经营工场以来,方知其中不易,亦觉大有可为。工场雇工数百,所出布匹质优价廉,行销数省,每年上缴税银数千两,更解决了众多百姓生计。每思及此,本王便觉比以往空食禄米、无所事事之时,更为心安理得,亦觉此生更有意义!”
他目光真诚地看着一众宗亲:“我等身为太祖血脉,受万民供养,岂能真做蛀虫,徒耗国帑?陛下开此新路,正是给我等一条自强不息、真正能为国效力的正道!若有宗亲愿如本王一般,陛下曾许诺,将在新辟之台湾、虾夷等地,划出沃土,供我等开拓经营,届时,岂不比困守藩地、坐等禄米强过百倍?”
信王(弟)的现身说法,极具说服力。他不仅自己成功了,还点出了“裂土新疆”的实际前景。一些年轻、有想法的宗室开始动摇和沉思。
龙椅上,朱由检(崇祯)适时开口,一锤定音:“信王(弟)之言,甚合朕心!宗室改革,势在必行!然,朕亦知此事关乎众多宗亲生计,不可操切。着礼部、户部、宗人府,根据成基命所奏原则,详定章程,可分步实施,给予缓冲之期。对率先响应改革、有所作为之宗室,朕必不吝封赏!对于冥顽不灵、阻挠国策者……”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朝廷之禄米,不养无用之人,更不养国之蠹虫!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再议!”
皇帝的决断,加上有宗室典范的支持,以及“裂土新疆”的巨大诱惑,终于压下了朝堂上最大的反对声浪。尽管以晋王为首的老派宗室依旧满面阴霾,温体仁等保守官员眼神闪烁,但“宗室改革”这把火,已经被朱由检成功地点燃了第一把柴。
退朝后,朱由检回到乾清宫,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削藩之始,注定荆棘密布,但这一步,必须迈出。这不仅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更是为了打破僵化的社会结构,释放被束缚的生产力,将这群庞大的“寄生者”,逐步转化为帝国的“建设者”。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些既得利益者,绝不会轻易就范。暗流,必将更加汹涌。
而此刻,在宫墙之外,关于宗室改革的惊天消息,已随着散朝的官员,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京城,必将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大明宗藩体系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