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心里明白,这是信王的人开始发力了。
当晚,一个狱卒悄悄塞给汪文言一颗药丸:“先生含在舌下,可保元气。”
汪文言依言含了,果然感觉疼痛大减。
又过几日,诏狱突然起火。虽然很快被扑灭,但汪文言趁乱又得到一个纸团,上面写着林丹汗已得血书的消息。
“好!”汪文言精神大振,“接下来该釜底抽薪了...”
所谓釜底抽薪,就是要断阉党的财路。汪文言通过狱卒传出消息:阉党在漕运、盐政上的几处命门。
李若琏得报,立即部署行动。
几天后,扬州漕运衙门突然起火,账册库烧了个精光。紧接着,长芦盐场曝出贪腐大案,牵扯出好几个阉党官员。
魏忠贤大怒,责令崔呈秀严查。崔呈秀焦头烂额,暂时顾不上汪文言了。
汪文言趁机实施第三策:金蝉脱壳。
他开始真的大病一场,咳血不止。狱医来看过,说是痨病,会传染。
诏狱最怕传染病。很快,汪文言被转移到一处偏僻囚室隔离治疗。
而这正是信王计划的一环。那狱医是信王的人,给汪文言用的药看似治病,实则是在制造假死症状。
三天后,汪文言“病死”狱中。狱卒上报后,崔呈秀亲自来查验。
“真死了?”他疑心未消。
狱医道:“确是痨病致死。厂公还是离远些,当心传染。”
崔呈秀捂着鼻子远远看了一眼,见汪文言面色青灰,毫无生气,这才放心:“拖去乱葬岗喂狗!”
深夜,乱葬岗。两个东厂番子拖着板车,将汪文言的“尸体”扔进坑里,草草埋了就走。
他们刚走,几个黑影就从暗处钻出,迅速挖开坟堆,将汪文言救出。
“先生受苦了。”李若琏亲自来接,“殿下已备好静室,请先生好生休养。”
汪文言虚弱一笑:“阉党未除,文言岂敢休息。林丹汗那边...”
李若琏道:“先生放心。林丹汗得血书后,果然遣使责问朝廷,还扬言要清君侧。魏忠贤现在焦头烂额呢。”
汪文言点头:“还不够。要让林丹汗把事闹大,最好能陈兵边境...”
李若琏会意:“先生高明!我这就去安排。”
次日,蒙古使者突然在朝会上发难,当面质问魏忠贤《阉党十罪》之事。满朝哗然。
魏忠贤又惊又怒,矢口否认。但使者当场念出几条罪状,细节详实,由不得人不信。
朝会不欢而散。魏忠贤回府后大发雷霆,责令崔呈秀三天内查清泄密源头。
崔呈秀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汪文言“诈死”,立即派人去乱葬岗挖坟验尸。
但坟里确实有具尸体,面目腐烂难以辨认,但体型特征与汪文言相似。
“厂公,确系汪文言无疑。”仵作回报,“死者门牙缺了一颗,与汪文言特征吻合。”
崔呈秀这才放心。他哪里知道,那尸体是信王安排的替身,连缺牙的特征都考虑到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魏忠贤对崔呈秀已经心生不满。而这一切,都在汪文言的算计之中。
信王府内,朱由检亲自为汪文言把盏:“先生狱中三策,真乃神机妙算!”
汪文言谦道:“殿下过誉。文言只是顺势而为。如今阉党内部分裂已现,接下来该...”
他突然压低声音:“该动一动阉党的钱袋子了。”
朱由检会意:“先生是指...漕运和盐政?”
汪文言点头:“文言愿为殿下前驱,重整漕运盐政,断阉党财路!”
正当二人密议时,李若琏匆匆来报:“殿下,林丹汗使者突然暴毙馆驿!”
朱由检和汪文言对视一眼,心知这是魏忠贤狗急跳墙了。
“看来,九千岁是要撕破脸了。”朱由检沉吟道,“那我们也不必再客气。”
他对汪文言道:“先生好好休养。等你康复,有的是大展拳脚的机会。”
又对李若琏道:“加强戒备。我估计...魏忠贤快要忍不住了。”
果然,当晚东厂番子突然包围了信王府名下的几家商号,以“通敌”为由搜查账册。
但账册早已转移,番子们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京城突然流传起一首童谣:“九千岁,十罪状,林丹汗,来算账...”
魏忠贤闻报,气得砸了最爱用的玉杯:“查!给咱家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目光阴冷地望向信王府方向,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无害的信王产生了杀意。
而信王府内,朱由检正在把玩一枚棋子。
“将军。”他轻轻落下棋子,对面前的汪文言笑道,“该我们出手了。”
窗外,夜色正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