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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流民营地收孤皱(1 / 2)

第78章 流民营地收孤雏

天启七年,九月初三(公历1627年9月22日)。

河南府,渑池县北,一处名为“慈济善堂”的偏僻院落。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打着旋儿扑向那两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木门。门楣上“慈济善堂”四个褪色的大字,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凄凉。

院墙外,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枯黄的野地里,东一簇西一撮地挤满了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大多是拖家带口的流民,有蜷缩在破席子上的老人,有抱着嗷嗷待哺婴儿的妇人,更多的是半大的孩子,赤着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像一群失去方向的幼兽,茫然地蹲在泥地里。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混合着汗臭、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尸臭?角落里,几具用破草席草草覆盖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旱灾、蝗灾叠加的浩劫之残酷。

“善堂”内,气氛却截然不同。虽然也拥挤,但秩序井然。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看似“善堂管事”的精壮汉子(实为李若琏手下的锦衣卫暗探),正指挥着一些身体稍好些的流民,在院子里架起几口巨大的铁锅,熬煮着稀薄的米粥。热气腾腾,米香虽淡,却足以让外面饥肠辘辘的人群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衫、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破桌子后,手里拿着一支秃笔,面前摊开一本账簿。他是陈子安从京中物色来的落魄秀才,名叫吴文远,因屡试不第,家道中落,被陈子安看中其识字算账的本事和还算正直的品性,招募来此负责登记造册。

“姓名?籍贯?家中还有何人?”吴文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还算温和。

桌前站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瘦得像根竹竿,脸上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他身后跟着一个更小的女孩,约莫七八岁,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周围。

“俺……俺叫石锁,”少年声音沙哑,“陕……陕西米脂人。爹娘……都没了。就剩俺和俺妹,叫丫蛋。”

“米脂?”吴文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账簿上记下,“怎么走到河南来了?”

“逃荒……一路讨饭过来的。”石锁低下头,声音更低,“听说……听说这里有善堂,给吃的,就来了。”

吴文远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是孤儿,无依无靠。他拿起一枚刻着“慈济”二字的简陋木牌,递给石锁:“拿着这个牌子,去那边排队领粥。记住,以后这就是你的身份牌,别丢了。吃饱了,带妹妹去后院柴房歇着,那里有铺草席的地方。”

石锁接过木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拉着妹妹,默默走向冒着热气的粥锅队伍。

“下一个!”吴文远喊道。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骨架粗壮,但同样面黄肌瘦的少年走上前。他约莫十五六岁,眼神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麻木,反而带着一股野性和桀骜。

“姓名?籍贯?”吴文远照例问道。

“俺叫柱子!陕北延川的!”少年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爹娘饿死了!就俺一个!”

吴文远记录着,抬头打量他:“体格倒是不错。识字吗?”

柱子撇撇嘴:“识个鸟字!能吃饱饭就行!”

吴文远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也递给他一块木牌。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干什么!挤什么挤!排队!”

“滚开!让老子先进去!”

“凭什么?俺们先来的!”

只见几个流里流气、明显比普通流民壮实些的青壮年,正试图推开维持秩序的“管事”,强行往里闯。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眼神凶狠,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什么破善堂!粥都煮好了还不让进?老子饿了一天了!滚开!”

一个“管事”上前阻拦:“这位兄弟,按规矩排队!人人有份!”

“规矩?”刀疤脸狞笑一声,猛地推了那管事一把,“老子就是规矩!”他身后几个同伙也趁机起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孩子们吓得往后缩。

柱子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握紧了拳头。石锁则警惕地把妹妹护在身后。

就在刀疤脸的手快要抓住一个瘦弱妇人手中刚领到的半碗稀粥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爪子不想要了?”

刀疤脸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普通棉布袍、面色冷峻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正是李若琏的心腹手下,负责此地的锦衣卫小旗赵铁柱。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精悍的汉子。

刀疤脸被赵铁柱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但仗着自己人多,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谁啊?管什么闲事?”

赵铁柱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拇指在腰间的刀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几个混混,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也是见过血的泼皮,但这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

“滚。”赵铁柱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刺骨。

刀疤脸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恨恨地瞪了赵铁柱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消失在院外。

混乱平息。赵铁柱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人群,目光在柱子那紧握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石锁护着妹妹的警惕眼神,最后落在吴文远身上:“吴先生,继续登记。体格好、眼神活、没拖累的孤儿少年,单独标记出来。”

“是,赵爷。”吴文远连忙应道。

京城,信王府书房。

朱由检正伏案疾书,在一张精细的舆图上勾画着什么。方正化垂手侍立在一旁,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自己脚上那双崭新的、用上好小牛皮缝制、鞋面光可鉴人的……靴子。

没错,新靴子!为了弥补上次在工坊被水泥“玷污”的损失(心灵创伤),方正化特意命人赶制了一双更精致、更舒适的。此刻,他小心翼翼地站着,生怕一丝灰尘玷污了这双新宠,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仿佛靴子才是主子。

“方伴伴,”朱由检头也不抬,“陕甘流民的情报,汇总得如何了?”

方正化立刻回神,声音平稳:“回王爷,李千户传回消息,河南渑池的‘慈济善堂’已初步运转。这几日收拢流民孤儿少年近百人,其中体格心智上佳者约三十余人,已按王爷吩咐,单独安置,由吴文远等人初步教导规矩。赵铁柱处置了几起闹事,还算得力。”

“嗯。”朱由检点点头,“告诉李若琏,第一批人,挑十来个最稳当的,分批秘密送往京畿外围的‘农庄’。路上务必小心,别露了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