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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若琏网罗匠户才(1 / 2)

李若琏巡查匠作营,发现几个手艺精湛却受排挤的火器匠人。

鲁大验货:“这膛线刻的,比老夫手还稳!”

哑巴老匠人吴铁手被诬陷偷窃,李若琏巧断冤案。

方正化暗中运作,将吴铁手全家“罚没”为信王府奴籍。

吴铁手摸着新式车床泪流满面:“这…这是给罪匠用的?”

魏忠贤心腹太监突然上门:“督公说了,借调几个琉璃匠使使…”

京郊,匠作营。

这地方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个大号贫民窟加集中营。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挤挤挨挨,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煤炭燃烧的呛人烟味、金属锈蚀味和若有若无的汗馊味。穿着破烂号衣、面黄肌瘦的匠户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工棚间穿梭,监工的皮鞭声和粗鲁的呵斥声是这里的主旋律。

李若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锦衣卫总旗官服,按着腰刀,面无表情地在一名点头哈腰的匠作营小吏陪同下“巡查”。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普通锦衣卫服饰的心腹手下。这是他职权范围内“例行公事”的一部分,也是他替信王殿下挖掘人才的“猎场”。

“李爷,您看,这边是打造箭镞的,那边是修造盔甲的…”小吏陪着笑,努力介绍,试图把这位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锦衣卫上官引向那些“光鲜”点的地方。

李若琏的目光却像鹰隼般掠过那些棚户,最终停留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格外破旧的工棚前。里面传来节奏稳定却异常沉闷的敲击声,还有一股浓烈的、品质明显低劣的火药味。

“那里,做什么的?”李若琏下巴朝那边点了点。

小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哦…那儿啊,几个不成器的老匠,做些修补旧铳、配点药子的杂活,上不得台面,污了李爷您的眼…”

“看看。”李若琏不容置疑地吐出两个字,抬脚就走了过去。

工棚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小窗透进些许天光。三个匠人正埋头干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佝偻着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却异常稳定,正用一把简陋的锉刀,极其专注地在一根磨损严重的鸟铳铳管内壁,小心翼翼地修复着几乎磨平的膛线!他的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韵律感。

另一个稍年轻些的汉子,赤着上身,露出精瘦却肌肉虬结的臂膀,正抡着大锤,将一块烧红的铁料反复锻打,火星四溅。他锤下的节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次落点都极其精准。

角落里,还有个沉默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汉子,正用一杆小秤,极其仔细地称量着硝、硫、炭的比例,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在调配的不是火药,而是仙丹。

李若琏的心猛地一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仨人,尤其是那个修复膛线的老者,那份沉稳老练的手艺,绝对是大匠级别的!怎么会窝在这最破的棚子里干最下等的活?

小吏见李若琏盯着看,连忙上前呵斥:“吴铁手!王铁锤!张秤星!都瞎了?没看见李大人来了?还不滚起来见礼!”

三个匠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放下手中活计,扑通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身体微微发抖,显然对锦衣卫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尤其是那个叫吴铁手的老者,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地上。

“李爷,您看,都是些粗鄙罪匠,手艺也就那样…”小吏试图打圆场。

李若琏没理他,径直走到吴铁手刚才工作的台子前,拿起那根正在修复膛线的铳管,对着小窗的光仔细看了看。那被修复的膛线部分,虽然工具简陋,但线条清晰流畅,深浅均匀,过渡平滑自然!这手艺…绝了!

“这膛线,是你修的?”李若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是小人…”吴铁手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口音。

“修得不错。”李若琏淡淡地说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平淡的夸奖,却让跪在地上的三个匠人身体猛地一震!吴铁手更是难以置信地微微抬了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几乎熄灭的光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重新低下头。

小吏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道:“李爷您过奖了,凑合能用罢了…前些日子营里丢了一批精铁料,上头震怒,查来查去…咳,这老吴头手脚不太干净,被罚到这来做苦役…” 他话里话外,暗示吴铁手有偷窃前科。

李若琏目光锐利地扫了吴铁手一眼,发现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巨大冤屈的颤抖。他不动声色地转向小吏:“哦?偷窃精铁?可有实据?赃物何在?”

小吏一滞,支吾道:“这…当时就他当值…东西丢了,不是他还能是谁?赃物…赃物自然是被他销赃了,没找到…”

典型的欲加之罪!李若琏心中冷笑。这种伎俩,在底层衙门里他见得太多了。无非是这仨匠人手艺太好,又不肯“孝敬”管事,或者得罪了人,被排挤打压罢了。

“原来如此。”李若琏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放下铳管,话锋却突然一转:“本官近日奉上命稽查京城各匠作营积弊,尤其关注火器修缮不力、贻误军机之事!你这里,看起来问题不小啊!”

小吏脸色瞬间煞白:“李…李爷!冤枉啊!小的们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李若琏冷哼一声,指着角落里一堆明显报废、堆积如山的锈蚀火铳,“这些是什么?为何堆积不修?还有你!”他猛地指向那叫张秤星的刀疤脸,“你配的药,硝硫炭比例倒是对了,可这硝石杂质如此之多,硫磺颗粒粗劣,炭粉更是粗细不均!如此火药,燃速不稳,威力大减,甚至可能炸膛!这就是你的‘尽心尽力’?!”

李若琏这一番话,句句戳在要害上!他本就是锦衣卫世家出身,对军械火器门清,加上最近在信王工坊耳濡目染,眼光更是毒辣。那小吏和三个匠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张秤星,猛地抬起头,刀疤脸上满是惊愕,仿佛第一次被人真正看穿了他工作的困境和无奈——不是他手艺不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给他的原材料就是次品!

“李爷!这…这…”小吏汗如雨下,腿肚子开始转筋。

李若琏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厉声道:“火器乃国之重器!尔等如此敷衍塞责,该当何罪?!此事本官定要详查!你!”他指着那小吏,“还有你们三个!随本官回镇抚司衙门,细细分说!” 他直接祭出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旗!

去镇抚司?!小吏吓得魂飞魄散,那地方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三个匠人更是面无人色,浑身筛糠。

“李爷!李爷饶命啊!”小吏噗通跪下磕头,“小的…小的管理不善,罪该万死!求李爷开恩!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他此刻哪还顾得上陷害吴铁手,只求自保。

李若琏故作沉吟,目光扫过地上抖成一团的三人,尤其是吴铁手:“也罢,本官念在你们匠作营人手紧缺…这样吧,这三个匠人,手艺尚可,但疏于管教,留在你这里也是隐患。本官将他们带回,另行处置,也算替你清理门户!至于你…”他盯着小吏,“罚俸三月,戴罪留任!若再有差池,数罪并罚!”

小吏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谢李爷开恩!谢李爷开恩!人您带走!带走!这三个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他巴不得把这几个烫手山芋甩掉。

吴铁手三人则彻底懵了,刚从“偷窃犯”的泥潭里被拎出来,转眼又要被锦衣卫带走“另行处置”?前途未卜,一片黑暗。

李若琏不再废话,对手下一挥手:“带走!” 两名心腹上前,看似粗鲁实则小心地将三个失魂落魄的匠人架了起来,推搡着离开了这肮脏破败的匠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