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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江南才俊入??中(1 / 2)

第58章 江南才俊入彀中

随着沈廷扬带回来荷兰船队在台湾区域的霸道消息,朱由检内心也相当火,到现在也只有记在心里等后面收拾他们,打铁还要自身硬,在信王府偏殿,朱由检盯着沈廷扬引荐的落魄秀才陈子安。

“陈先生,算盘打得可好?”小王爷一脸天真。

陈子安拘谨点头,不料方正化立刻抬出半人高的巨大算盘。

“王爷,这、这是何物?”陈子安看着算盘上奇怪的符号发懵。

朱由检笑眯眯推过一本账册:“试试?”

陈子安指尖翻飞,算珠脆响如疾雨,忽地指尖一滞。

“王爷,这笔海外硝石账目…数目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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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偏殿里,静得能听见檀香在鎏金狻猊香炉里丝丝燃烧的声音。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的棂格,斜斜地切进来几道光柱,无数微尘在光里翻滚跳跃。

朱由检歪在铺了厚厚锦垫的紫檀木圈椅里,手里捏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把件,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眼缝里透出的锐光,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下首垂手侍立的人。

那人便是沈廷扬引荐来的陈子安。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直裰,洗得有些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浆洗得倒是干净。身量中等,面容清癯,带着江南水土养出的几分书卷气,只是眉宇间锁着些挥之不去的郁郁之色。此刻他微微垂着头,双手拢在袖中,姿态恭敬,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子不愿折腰的韧劲儿。

引他进来的方正化侍立在朱由检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没上发条的精致木偶。

“陈先生……”朱由检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尾音拖得有点长,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他睁开眼,坐直了些,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听沈先生说,你是江南人士,书读得好,只是时运不济?”

陈子安忙躬身行礼:“回禀王爷,草民陈子安,苏州府生员。读书……不敢称好,唯算学一道,略通皮毛,让王爷见笑了。” 他声音平稳,带着吴语的软糯腔调,但言辞间并无谄媚。

“算学?”朱由检眼睛亮了亮,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那算盘打得可好?”他问得天真,仿佛只是孩子随口一问。

陈子安微微一怔,没想到堂堂信王殿下关心的竟是这个。他谨慎答道:“不敢说精通,但日常盘算、账目核验,尚能应付。”

“哦?尚能应付?”朱由检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转头看向方正化,“老方,去,把咱们府里那个‘大家伙’给陈先生抬上来,请他‘应付应付’。”

方正化那张万年不变的白净脸皮似乎抽动了一下,细长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像是牙疼,又像是被强迫吞了只苍蝇。他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脚步却比平日沉重了半分。

偏殿里又只剩下两人。陈子安垂手站着,心里那点疑惑像水里的墨滴,慢慢晕染开来。信王殿下……似乎与传闻中那个只知在宫中读书习字、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少年亲王不太一样。那双看似清澈的眼底,偶尔闪过的神光,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压力。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方正化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内侍,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物件走了进来。那东西用一块厚厚的蓝布盖着,看轮廓,方方正正,体积着实不小。

两个内侍将那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偏殿中央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上的微尘都跳了一跳。

方正化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执行一项艰巨的使命。他伸出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捏住蓝布的一角,猛地一掀!

蓝布滑落。

陈子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呼吸瞬间窒住。

那赫然是一架算盘!

可这……这还能叫算盘吗?

寻常算盘不过尺余长,几档横梁,几十颗算珠。眼前这尊庞然大物,足有半人多高!粗壮的紫檀木框架泛着沉凝的幽光,厚重得如同城门板。框架之内,不是常见的十三档、十七档,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足足排了……陈子安飞快地扫了一眼,心中默数,竟有三十三档!

每一档横梁上都串着乌沉沉的檀木算珠,颗颗都有小儿拳头大小,打磨得光滑圆润,透着岁月的包浆。这哪里是算账的工具?分明是攻城掠地的冲车,是镇宅辟邪的巨兽!

更让陈子安瞳孔地震的是,这巨无霸算盘的框架两侧,以及每一根横梁的顶端,都用朱砂清晰地刻印着一些古怪的符号。那些符号弯曲、点顿,与他熟知的算筹标记、苏州码子乃至账房先生惯用的暗记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冰冷、简洁又陌生的异域气息。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目光死死粘在那些符号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这到底是何物?

方正化垂手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抽搐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对这件“凶器”的深恶痛绝。每次看到这玩意,他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个被无数算盘珠子塞满的破麻袋,沉甸甸又乱糟糟,随时要炸开。

朱由检欣赏着陈子安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从惊愕到茫然,再到陷入符号迷宫的深深困惑。他满意地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随手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蓝皮账簿,薄薄的,纸张有些粗糙,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

“陈先生,”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将那账簿轻轻往前一推,滑过光洁的桌面,正好停在巨大的算盘边沿,“闲着也是闲着,帮小王看看这本账,如何?就用这个‘小玩意’。”

“小……小玩意?”陈子安看着那半人高的紫檀巨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干。他瞥了一眼旁边装聋作哑的方正化,对方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更是让他心头打鼓。这位小王爷,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是刁难?还是……某种古怪的考校?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他陈子安虽时运不济,但对自己的算学本事,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不就是算账么?再大的算盘,终究也是算盘!

“草民……遵命。” 陈子安再次躬身,走到那巨型算盘旁。檀木特有的沉郁香气混合着朱砂的微辛,扑面而来。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巨大的算珠。那沉甸甸的质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即将开始的运算分量。

他翻开那本无字的蓝皮账簿。里面并非他预想的王府开支流水,而是一笔笔极其琐碎又庞杂的条目。条目名称古怪拗口:“南海粗硝石一千三百五十斤”、“琉球精硫磺八百斤”、“爪哇铜锭折色银”、“船队护卫火铳火药损耗”、“夷商佣金(折色米粮)”……条目之间毫无关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记录得更是潦草随意,有些数字甚至涂改过,墨迹未干就覆盖了旧痕。这记账的人,简直是在梦游!

陈子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哪里是王府的账?倒像是某个混乱不堪的海商行记!条目混乱,计量单位五花八门,斤、担、石、银两、折色米粮……换算起来就让人头大。更别提那些涂改和模糊的字迹,简直是存心刁难。

他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上首的信王。少年王爷正端起一盏青瓷盖碗,慢悠悠地用碗盖撇着浮沫,神情悠闲得像是在看窗外枝头打架的麻雀。方正化依旧垂手肃立,仿佛殿中那架算盘巨兽和抓耳挠腮的陈子安都是空气。

陈子安收回目光,一咬牙。管他呢!算!他从袖中摸出一块随身携带的、用得边缘发亮的普通小算盘——面对那架巨兽,他本能地选择了趁手的工具。指尖拨动小巧的算珠,发出细碎清脆的噼啪声,开始在脑中飞速地进行着单位换算和条目归类。

“南海粗硝石,一千三百五十斤……价银几何?未注?按市价粗硝石……嗯,暂且估……等等,后面有笔小字批注?‘质次,折价七成’?字迹模糊,像是‘七’又像‘八’……”他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小算盘拨得飞快。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偏殿里只剩下檀香燃烧的微响和陈子安指尖拨动小算珠的细碎噼啪声。他时而凝神细看账簿上模糊的字迹,时而蹙眉心算,时而在小算盘上飞快地推演,全神贯注,浑然忘却了周遭。那架巨大的紫檀算盘静静地矗立在一旁,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冷眼旁观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安终于将账簿上那堆乱麻般的条目初步理顺,关键的几笔大宗收支在心中有了个轮廓。他放下小算盘,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那架巨兽。

真正的挑战,开始了。

他伸出双手,十指张开,稳稳地搭在了那如同小儿拳头般大小的、沉甸甸的檀木算珠上。指尖微微用力,推动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