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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情报网的深化(1 / 2)

——渗透五城兵马司

西山军工区深处那声沉闷的“铁西瓜”开花巨响,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朱由检站在皇庄小楼的窗前,望着工坊区方向依稀可见的烟尘,嘴角噙着一丝快意。那爆炸的余波,不仅炸飞了沙土,也炸开了未来战场上建奴骑兵的噩梦。但眼下,他需要另一股力量,一股能在京城心脏地带悄然运作、无声掌控的力量。

“方正化,”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去把李若琏叫来。是时候,给咱们的‘耳朵’和‘眼睛’,再装上一副‘爪子’了。”

方正化应声而去。不多时,李若琏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快步走了进来。他刚从京城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殿下,您找我?”李若琏抱拳行礼。

“坐。”朱由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军工那边,‘铁西瓜’的皮和引信,老王和火药刘正带着人死磕。那是硬骨头,急不得。咱们这边,软刀子该磨快了。”他目光转向李若琏,带着审视,“说说五城兵马司。你那边的‘耳朵’,都听到什么了?”

提到五城兵马司,李若琏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鄙夷和兴奋的复杂神色。“回殿下,正如您所料,那地方…烂透了!”他语速加快,带着锦衣卫特有的情报腔调,“名义上负责京城治安、巡防治安、火禁缉盗,可实际上呢?中军都督府那些勋贵老爷们,只把这位置当肥缺,安插自家不成器的子侄、远房亲戚!真正能管事的实权职位,像各城指挥使、副指挥、巡城御史,早就被魏忠贤的徒子徒孙们塞满了!田尔耕(崔呈秀爪牙,此时或已掌锦衣卫,但五城兵马司亦有渗透)、许显纯(阉党酷吏,五虎之一)的手,伸得老长!”

“具体点。”朱由检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

“是!”李若琏如数家珍,“东城指挥使,是田尔耕小妾的堂兄,绰号‘钱串子’,雁过拔毛的主儿,街面上的商户、车马行,没有不被他盘剥的!西城副指挥,是许显纯老家一个泼皮,靠着献上自家妹子巴结上的,除了溜须拍马,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克扣手下兵卒的饷银!南城巡城御史更是个妙人,是个老童生,考了三十年连个秀才都没中,不知怎么走了崔呈秀的门路,花大价钱捐了个官,一上任就拼命捞本儿,连乞丐碗里的铜板都惦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至于北城和中城…也差不多,不是勋贵家的纨绔,就是阉党塞进来的蠹虫!整个五城兵马司,上上下下,乌烟瘴气,敲诈勒索、吃空饷、包庇黑赌娼寮,那是家常便饭!真正干活的,只有那些最底层、饷银被层层克扣、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普通兵卒和吏目!”

朱由检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和他模糊的历史记忆以及推演完全吻合。五城兵马司,这个理论上掌握京城地面武装力量的关键机构,在明末早已沦为权贵和阉党捞钱、安置废物的垃圾桶!其战斗力,恐怕连维持基本的街面秩序都够呛。但正因为它的腐朽和底层士卒的怨气,才给了自己渗透操控的绝佳机隙!

“底层的兵卒和吏目,日子很难过?”朱由检放下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何止难过!”李若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饷银本就微薄,还要被上司层层盘剥,到手能有五成就不错了!一家老小挨饿受冻是常事。遇上巡街缉盗,稍有差池,轻则鞭笞,重则下狱顶罪!那些吏目更惨,连饷银都没有,全靠勒索商户百姓一点‘常例钱’过活,还得分润给上司大头。这些人,对上面的老爷们,早就恨得牙痒痒,只是敢怒不敢言!”

“嗯…”朱由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在敲打一盘棋局。“怨气,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李若琏,我要你,把咱们的‘爪子’,悄悄伸进这堆烂泥里去!”

李若琏精神一振:“请殿下示下!”

“目标,就是这些底层的实权小吏目、有威望的老兵油子、以及那些郁郁不得志、有点本事却被排挤的低级军官!”朱由检眼中精光闪烁,“方法么…简单!用银子砸,用前程钓,用‘信王醉’开路!”

他详细部署:“第一,放饵!让你手下那些机灵的兄弟,扮成落魄的商人、投亲的远客、或者干脆就是混街面的‘帮闲’,找机会接近目标。诉苦,骂娘,骂那些盘剥他们的上司!同仇敌忾,拉近距离!然后,‘不经意’地透露,认识信王府一个管采买的管事(方正化安排的可靠白手套),路子野,能弄到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上等‘信王醉’!”

“第二,钓鱼!”朱由检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等他们上钩,想买酒了,就让‘管事’出面。酒,可以给!价格甚至可以比市面便宜!但有个条件——得是‘自己人’!告诉他们,信王殿下仁厚,最见不得忠勇之士被苛待。只要肯暗中为王府效力,传递点街面上有用的风声,比如哪里治安混乱可能有隐患啊,哪里流民聚集需要关注啊,或者…哪个衙门的老爷又收了谁的黑钱啊…这些‘不值钱’的消息,王府不仅供酒,每月还有额外的‘茶水钱’奉上!数额…保证让他们一家老小能吃饱穿暖,甚至略有盈余!”

“第三,上钩之后,分级!”朱由检语气转冷,“小恩小惠,只能收买些传递风声的眼线。对那些表现出色、确有胆识和能力的低级军官(比如某个总旗、小旗),或者掌握实权地段(如重要城门、仓库附近)的老吏目,可以适当透露一点‘前程’!暗示他们,信王殿下虽年轻,但深得陛下(天启)爱护,未来…不可限量!跟着殿下,比跟着那些吸血的蠹虫有奔头!只要忠心办事,将来未必不能洗脱吏目身份,搏个正经官身,甚至…调入王府卫队吃皇粮!”

李若琏听得心潮澎湃,这简直是给一群饿狼画了一张香气四溢的大饼!银子、美酒、前程!全是那些底层苦哈哈最渴望又最得不到的东西!而代价,仅仅是传递一些对他们来说毫无风险、甚至能发泄怨气的“情报”!这渗透,简直是水到渠成!

“殿下高明!此计大妙!”李若琏由衷赞道,“属下立刻去办!先从怨气最深、日子最难熬的南城、西城开始!属下手下有几个兄弟,本就是市井出身,扮个落魄商人、帮闲混混,手到擒来!”

“记住!”朱由检强调,“安全第一!所有接触,必须单线!收买的人,只对你指定的接头人负责,彼此之间绝不能有横向联系!接头地点要隐秘多变,信号要简单安全。方正化会提供充足的银钱和‘信王醉’。”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那些表现出潜力、值得重点培养的低级军官,可以让接头人暗示,王府偶尔会有些‘私活’,比如护送点特殊‘货物’进出城(实为秘密运输军工物资或人员),或者‘关照’一下某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保护洪承畴之类的技术官员),报酬从优!用实际利益和共同参与的秘密,把他们真正绑上咱们的船!”

“属下明白!”李若琏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兴奋光芒,“定将五城兵马司这潭浑水,搅成殿下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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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若琏紧锣密鼓地编织他的“爪牙”网络时,军工区那边却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朱由检的思绪。

“殿下!殿下!不好了!老王他们…他们啃‘西瓜皮’啃崩牙了!”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脸上又是惊慌又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

朱由检眉头一皱,立刻起身赶往军工区。刚靠近那片被重重围护的试验场,就听见老王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咆哮,还夹杂着宋应星无奈的劝解和火药刘幸灾乐祸的嘿嘿声。

“…姓刘的!你个老梆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磨!你来磨这破铁疙瘩试试!”只见老王手里举着一个刚浇铸出来、还带着毛刺和明显铸造砂眼的生铁半球,气得脸红脖子粗,对着旁边抄着手看热闹的火药刘直喷唾沫星子。“殿下说了要壁厚均匀!要严丝合缝!可你看看!你看看这砂眼!这气孔!一锤子下去没准就裂了!这他娘的怎么磨?磨穿了算谁的?!”

火药刘也不生气,捻着山羊胡子,慢悠悠道:“老王头,急啥?殿下不是说了嘛,不求快,但求好!有砂眼气孔的,直接回炉!挑那最好的胚子慢慢磨嘛!总比我们强,卷那‘催命符’,手都抽筋了,还没找到烧得准的纸管子呢!” 他扬了扬手里几根烧得长短不一、焦黑扭曲的油纸管引信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