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柴火?本王有的是柴火!”朱由检小手一挥,尽显“壕”气,“本王要的是够劲!要的是精华!懂吗?”他走到那堆设备前,开始指点江山,“老杜,你看着,本王教你个新法子,保管比你祖传的强百倍!”
他指着那个厚陶罐:“这个,当蒸锅!里面装上你们酿好的、还没兑水的原浆酒醅。”又指着那个大肚陶罐:“这个,倒扣在蒸锅上面,里面给本王灌满凉水!当‘冷凝盖’!”最后指着那几节竹管:“把这竹管,一头插进倒扣陶罐的嘴里,另一头通到这个接酒的盆里!竹管外面,给本王用凉水浇着,越凉越好!”
老杜头、王心之,包括靠在炕上的方正化,都听得云里雾里。倒扣陶罐?灌凉水?这跟酿酒有半文钱关系?
朱由检才不管他们懂不懂,直接下令:“点火!开蒸!”
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火焰舔舐着陶蒸锅的底部。锅里的酒醅开始升温,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发酵的酸馊气弥漫开来。倒扣在蒸锅上的大肚陶罐里,凉水渐渐有了温度。
朱由检像个小监工,背着手在旁边踱步,时不时凑到那竹管出口闻一闻。开始只有淡淡的水汽,接着,一股极其浓郁、极其纯粹、带着强烈刺激性的酒香,猛地从竹管出口窜了出来!
“来了!”朱由检眼睛一亮。
只见竹管的出口,开始一滴,两滴,然后变成细线,流淌出清澈透明、如同山泉水一般的液体!这液体一落入陶盆,那股子浓烈、霸道、直冲脑门的酒气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嘶——!”老杜头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死死盯着那流淌出来的“水”,鼻子不受控制地使劲嗅着。这味道!太纯粹了!太霸道了!他酿了一辈子酒,从未闻过如此纯粹、如此浓烈的酒香!这…这真是酒?不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
王心之也凑过去,贪婪地吸着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香!真香啊王爷!这…这比御酒还香!”
朱由检用小手指,飞快地在竹管出口沾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
“噗——!”一股极其辛辣、如同火焰般的感觉瞬间从舌尖炸开,直冲鼻腔和天灵盖!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原始蒸馏出来的、没有经过勾兑的“头酒”给冲得眼泪差点飙出来。“咳咳…够劲!真他娘的够劲!”他一边咳嗽一边笑骂,小脸涨得通红。
他赶紧指挥:“快!换盆接!最开始出来的这个‘头酒’,太烈,杂质也多,不能喝!留着以后…嗯…消毒或者点灯用!接中间流出来的‘中段酒’!”
老杜头此刻对王爷已是惊为天人,手忙脚乱地按照吩咐,换上一个干净的陶盆。果然,流淌出来的液体依旧清澈,但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刺激性气味稍微柔和了一些,酒香却更加醇厚。
朱由检再次尝了一点中段酒。这次感觉好多了,辛辣依旧,但入喉之后,一股暖意迅速扩散开来,回味带着粮食的甘甜。虽然距离后世的标准白酒还有差距,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核武器级别的存在!
“成了!”朱由检满意地拍了下大腿,“老杜,看明白了吗?这法子,就叫‘蒸馏’!利用酒比水更容易变成‘气’(蒸汽),再把这‘酒气’收集起来变回‘酒水’的道理,就能得到最烈的精华!”
老杜头听得半懂不懂,什么气啊水的,但他亲眼看到了神迹!浑浊的米酒进去,清澈如水的烈酒出来!这比道观里的老神仙炼丹还神奇!“王爷…王爷真是神人啊!小的…小的服了!彻底服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起来起来。”朱由检摆摆手,“这法子,以后就是咱们皇庄的绝密!老杜,本王命你专门负责此事!再给你拨两个人手。材料、柴火,管够!你就给本王使劲蒸!蒸出来的酒,按本王说的,头酒、中段酒、尾酒分开放好!中段酒,就是咱们要的宝贝!”
他转头看向同样被酒香勾得心痒难耐的王心之:“王伴伴,你不是总抱怨咱们府里开销大吗?这宝贝,就是咱们的摇钱树!你给本王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它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或者…咱们工坊急需的硝石、硫磺、铜料!记住,要隐秘!非常隐秘!”
王心之看着那清澈如水的“神酿”,又想想它可能带来的巨大财富,眼睛都直了,拍着胸脯保证:“王爷放心!奴婢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把这宝贝卖…不,是‘换’出个好价钱!绝不让人知道是咱们庄子里出来的!”
朱由检点点头,又看向炕上的方正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方公公,等你伤好了,这‘信王醉’的保密和内务,也得靠你多费心了。”
方正化立刻挺直了腰板(虽然牵动了伤口),眼神锐利:“王爷放心!奴婢定当守护此秘,绝无差池!” 他明白了,这不仅仅是酒,更是王爷未来大业的重要财源和战略物资!守护它,就是守护王爷的基业!
几天后,皇庄偏僻角落的一个新搭的棚子里,蒸馏炉日夜不停地工作着。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浓烈霸道的酒香。
朱由检看着陶盆里积累起来的、清澈如水晶的“中段酒”,满意地点点头。他拿起一个干净的瓷杯,舀了半杯,走到棚子门口。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初冬萧瑟的景色镀上一层暖金。他举起酒杯,对着西沉的落日,轻轻晃了晃。
杯中,那无色的液体荡漾着,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
“就叫你…‘信王醉’吧。”朱由检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属于开拓者的自信笑容。这杯中之物,将是撬动腐朽帝国的又一根杠杆,是点燃未来燎原烈火的又一颗火星。醇香,才刚刚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