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蒸馏的奥秘——烈酒飘香
方正化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虽然左肩依旧使不上力,需要吊着膀子,但脸色已不再是那种吓人的惨白,眼神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只是这光彩,如今全数聚焦在一个人身上——信王朱由检。那眼神,混杂着近乎狂热的忠诚、无条件的信任,以及一丝丝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朱由检很满意。收服方正化,不仅仅是得到一个忠心耿耿的内侍,更是为未来掌控内廷、执行秘密计划埋下了一颗关键棋子。这颗棋子,现在正乖乖地躺在炕上养伤,顺便用他那新生的、如同雷达般的忠诚,监控着皇庄里进出的每一个人影。
“王爷,王公公又去库房那边溜达了,还跟烧火的刘二嘀咕了半天。”方正化靠在软枕上,声音压得极低,汇报着他“雷达”扫描到的可疑信号。
朱由检正对着窗外的几株半死不活的月季花出神,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哦?王伴伴?他又琢磨什么呢?嫌本王给他的‘信王醉’配额少了?”
“奴婢瞧着不像。”方正化微微摇头,牵扯到伤处,眉头皱了一下,但立刻舒展开,“倒像是…在打探咱们炼铁那炉子的事儿。旁敲侧击问刘二,炉温怎么那么高,烧的炭怎么是黑的还那么硬。”
朱由检嗤笑一声:“这老小子,鼻子倒灵。炼铁炉熄火几天,他就坐不住了?”他转过身,踱了两步,“由他去。方正化,你伤没好利索,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本王好好躺着,尽快把这膀子养好。盯着王伴伴这种小事,让李若琏手下的暗桩去做。”
“是,王爷。”方正化立刻应道,眼中闪过一丝被委以重任又被关怀的暖意,“奴婢定当尽快康复,不负王爷重托。”
“嗯。”朱由检点点头,目光又投向窗外。空气中弥漫着皇庄特有的土腥味、牲口粪便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酸馊发酵味。那是从庄子里那几口用来酿酒的大陶缸里飘出来的。
这味道,让他脑子里某个念头如同被火星子点燃的干草,“腾”地一下亮了起来。
酿酒!高度蒸馏酒!
他之前一门心思扑在炼铁、火药、玻璃这些“硬核工业”上,差点把这桩既能敛财又能打通关节的好买卖给忘了。明朝的酒,度数普遍不高,口感浑浊,喝起来像带点酒味的米汤。若是能搞出高度蒸馏的烈酒,那绝对是降维打击!无论是用来赏赐、打点,还是偷偷卖出去换取急需的银钱和物资,都是绝佳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有了高度酒,就有了更有效的消毒剂!方正化这次侥幸没感染,下次呢?工坊里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万一再有人受伤,总不能每次都靠草药和祈祷吧?物理系高材生的尊严何在!
“王心之!”朱由检猛地提高声音。
“奴婢在!”王心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门外窜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点刚才被人背后议论的心虚。
朱由检无视他那点小心思,直接下令:“去!把庄子里管酿酒的老杜头给本王叫来!还有,让他把他那套家伙什,甭管是蒸锅、陶罐还是接酒的竹管子,统统给本王搬过来!再弄几坛子你们酿的‘好酒’!”
“啊?王爷…您要…酿酒?”王心之有点懵。王爷这心思,怎么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前些日子还跟铁疙瘩、黑火药较劲,这伤患还没好利索,怎么又惦记上酒了?
“怎么?本王想喝点够劲儿的酒,还得跟你王伴伴报备不成?”朱由检故意板起脸。
“不敢不敢!奴婢这就去!这就去!”王心之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溜了。
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浑身带着浓郁酒糟气的老汉,局促不安地站在了朱由检面前,身后跟着两个庄丁,吭哧吭哧地搬来了几件“原始”的酿酒设备:一口半人高的陶瓮(发酵缸),一个厚实的大肚陶罐(蒸馏用的天锅?),几节打通关节的粗大竹管(冷凝管?),还有一个接酒用的陶盆。旁边还放着两坛子浑浊的米酒。
“老…老杜头,叩见王爷。”老汉声音发颤,头都不敢抬。他一个酿了一辈子劣质米酒的庄户,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见到天潢贵胄,还让他来展示手艺?
朱由检饶有兴致地绕着那堆“设备”走了一圈,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这也能叫蒸馏?这陶罐顶多算个蒸笼!这竹管冷凝效率怕是低得感人!怪不得酿出来的酒淡出鸟来!
“老杜,你这酒,本王尝过。”朱由检指了指那两坛浑浊液体,语气带着点“王爷的嫌弃”,“寡淡得很呐!喝了跟喝水似的,暖身子都嫌不够劲!本王要喝的是那种,喝一口下去,能从喉咙一路烧到肚子,浑身暖洋洋,寒冬腊月都不怕的烈酒!懂吗?像火一样烈的酒!”
老杜头一脸苦相:“回…回王爷,这…这小的实在不会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酿出来的都是这般…顶多…顶多三蒸三酿,能稍微…有点后劲儿?”他说的“三蒸三酿”,大概就是反复蒸馏浓缩三次,已经是他认知里的极限操作了。
“三蒸三酿?”朱由检撇撇嘴,一脸“就这?”的表情,“本王要的是九蒸九酿!不,要蒸它个九九八十一回!把酒里的‘水汽’全给蒸出去,只留下最精纯的‘酒魂’!”
“九九…八十一回?!”老杜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王爷…这…这得费多少柴火啊?蒸到最后,怕是…怕是连一滴都剩不下了吧?”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得是多败家的王爷才能干出来的事?柴火不要钱吗?粮食不要钱吗?
旁边的王心之也听得嘴角直抽抽,心里嘀咕:我的王爷诶,您这是要酿酒还是要炼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