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让人冷静的力量:“大雍立国数百年,底蕴深厚,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是,北境是有战事,但大雍的西南防区呢?你们别忘了,镇守西南凉州的是谁?是那个‘屠夫’耿玉忠!”
提到“耿玉忠”这个名字,大殿内不少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就连脱里不花也皱了皱眉。
耿玉忠,大雍王朝的镇西大将军,镇守凉州二十余载,用兵如神,尤其对待外敌手段极其酷烈,杀人盈野,在天鹰汗国乃至西域诸国中凶名赫赫,有“耿屠夫”、“人魔”之称。
有他坐镇西南,就像一把铁锁,牢牢锁住了天鹰汗国南下的主要通道。
巴图尔继续道:“耿玉忠麾下十万凉州军,皆是百战精锐,装备精良,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我军劳师远征,去攻打耿玉忠经营的铁桶防线?”
“诸位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就算侥幸突破,要填进去我天鹰多少好儿郎的性命?这代价,我们承受得起吗?”
他痛心疾首地说:“况且,自我汗国与大成签订和约,至今已近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边境虽有摩擦,但大体和平,两国边民得以休养生息,互通有无。
一旦我们主动撕毁和约,大举南下,这三十年的和平将毁于一旦!
战端一开,生灵涂炭,死的可不仅仅是士兵,还有无数依赖边境贸易生存的牧民和商人!这难道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巴图尔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一些尚有理智的首领头上,让他们发热的头脑稍微冷却了一些。
确实,耿玉忠那个杀神,不好惹。
战争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还有一位叶护,坐在巴图尔下首,一直沉默不语。
他是苏日格叶护,掌管部分军队,性格谨慎,是乌维可汗的心腹重臣。
他眉头紧锁,看看激进的脱里不花,又看看沉稳的巴图尔,似乎内心也在激烈权衡,但最终还是没有表态,选择了沉默观望。
他的态度,也代表了一部分中间派将领的想法。
一时间,王庭大殿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脱里不花叶护和哈森叶护为首的激进派,摩拳擦掌,主张趁火打劫,南下劫掠,以战养战。
以巴图尔叶护为首的稳健派,则忧心忡忡,强调耿玉忠的威胁和战争的巨大风险,主张谨慎,维持现状。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大殿内吵吵嚷嚷,如同集市。
而自始至终,乌维可汗都端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
只有他那深邃的目光,偶尔掠过争吵双方的脸,最后,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大殿角落的前太子——萧璨。
萧璨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仿佛对眼前的争吵充耳不闻,但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讥讽。
吵吧,吵得越凶越好!
你们越是举棋不定,我萧璨的机会……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