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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崔才人相助(1 / 2)

萧景琰放下手中的朱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赵怀安禀报的消息,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从连日来的政治权衡与情感压抑中骤然惊醒。

李阁老秘密接触刘御史。

刘御史,那个如同疯狗般盯着林夙、数次上疏弹劾其“阉宦干政、祸乱朝纲”的言官。在这个选妃事宜即将尘埃落定的关键时刻,李阁老此举,绝非无的放矢。

景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是旧事重提,在选妃前夕再次将林夙推上风口浪尖,以此打击东宫声望?还是捏造新的罪名,意图一举将林夙置于死地?无论哪一种,都足以在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甚至可能打乱他苦心孤诣才维持住的平衡。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赵怀安。”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末将在。”

“加派一倍人手,暗中护卫林夙住所,没有孤的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接近、探视,更不准带走他。凡有可疑人等窥伺,立即拿下,不必请示。”景琰的语气不容置疑,“另外,盯紧刘御史,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递过什么折子,孤都要一清二楚。还有李阁老府邸,给孤盯死了,进出人员,一一记录在案。”

“是!末将遵命!”赵怀安神色一凛,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甲胄摩擦发出铿锵之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景琰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烛火跳跃,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知道,这是三皇子一党的反击,选妃策略上的受挫,让他们将矛头再次对准了林夙——他这个太子身边最锋利,却也最容易被攻击的软肋。

必须尽快将选妃之事敲定,断了他们的念想,也……让林夙少一分危险。他想起那张写着“苏氏稳,北境安”的纸条,心中又是一阵抽痛。那个人,即使在病中,也仍在为他筹谋,将他的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婚姻,他的未来,以及……他们之间那不可言说的羁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殿下,崔婕妤宫里的内侍求见,说是崔婕妤备了些新茶,请殿下若有闲暇,可往一叙。”

景琰眸光微动。崔婉如……她晋位婕妤后,圣眷正浓,且因着苏婉如这层关系,与东宫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与亲近。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邀请,或许并非只是品茶那么简单。

他沉吟片刻,朗声道:“回复崔婕妤,孤稍后便到。”

缀霞宫虽不算最奢华的宫苑,却布置得极为清雅别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茶香,沁人心脾。崔婉如身着藕荷色宫装,未施过多粉黛,发髻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玉簪,更显得气质温婉出尘。她见景琰到来,含笑起身相迎,礼仪周到却不显谄媚。

“太子殿下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妾身不胜荣幸。”她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

“婕妤客气了。”景琰颔首回礼,在她对面的绣墩上坐下。

宫娥奉上香茗,旋即悄然退下,殿内只余他二人。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汤色清碧,香气袅袅。景琰端起茶盏,轻轻拨动浮叶,并未急于饮用。

崔婉如也不绕弯子,浅啜一口茶后,便柔声开口:“殿下近日为选妃之事劳心劳力,妾身虽居深宫,亦有所闻。如今名单已定,想必殿下心中已有计较?”

景琰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清澈,带着关切之意,便知她并非单纯闲聊。他放下茶盏,语气平淡:“礼部拟定的人选,皆出身名门,品貌端庄,孤……还需聆听父皇圣意。”

崔婉如微微一笑,似是不经意地道:“陛下近日亦常与妾身说起此事,言语间颇多踌躇。方家小姐才名远播,柳家姑娘性情柔顺,赵家、李家的小姐亦是各有千秋,皆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只是……”她话语微顿,观察了一下景琰的神色,才继续道,“陛下似乎也有些顾虑,担心家世太过显赫者,恐生外戚之患;性情过于活泼或刚强者,又恐与殿下性子不合,难安后宫。”

景琰心中一动,知道崔婉如这是在向他传递皇帝的态度。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父皇可曾提及……镇北侯之女?”

“苏家小姐么?”崔婉如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赞赏,“陛下倒是提过一次,说此女虽为庶出,但礼部上报其性情温婉,恪守礼法,镇北侯又是我朝栋梁,镇守北境,功在社稷。只是……陛下似乎觉得苏小姐家世略逊一筹,且镇北侯对此事态度不明,故而有些犹豫。”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其实,依妾身愚见,选立太子妃,家世固然重要,但品性、性情是否与殿下相合,能否安定后宫,使殿下无后顾之忧,才是顶顶要紧的。方家小姐才名太盛,心气难免高些,恐非甘于平淡之人;柳家姑娘……唉,妾身听闻她自幼体弱,入秋后便时常咳嗽,这身子骨,如何能担当起未来国母之重任?赵家小姐活泼,但举止有时失于跳脱,不够稳重;李家小姐将门虎女,英气有余,只怕……不解风情,难以体贴殿下。”

她将除了苏静瑶之外的四位候选秀女,一一轻描淡写地点评了一番,每一点都看似从皇帝的角度、从关心景琰的角度出发,言辞委婉,却句句戳在要害之处。尤其是点出柳依依“体弱”,更是隐晦地暗示其不堪为未来国母,此乃大忌。

最后,她将话题引回苏静瑶身上,语气真诚:“反倒是苏家小姐,性情温良,安分守己。殿下仁厚,正需一位性情相投、不惹是非的贤内助。若能选她,既全了陛下抚慰功臣之心,使北境将士感念天恩,又可免却许多后宫纷争与前朝牵扯。于殿下,于社稷,皆是稳妥之举。只是……这些话,妾身人微言轻,也只能在殿

景琰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崔婉如这番话,绝非临时起意,必然是早已与苏婉如通过气,深刻理解了东宫的意图,并且精心准备了这些说辞。她此刻说出来,既是表明立场,也是告诉他,她会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些话“不经意”地传到皇帝耳中。

“婕妤有心了。”景琰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许,“孤亦觉得,苏氏女确是最佳人选。只是父皇顾虑,亦有其道理。”

崔婉如嫣然一笑:“殿下放心,陛下圣明,心中自有衡量。妾身相信,只要有人能从旁稍加点拨,陛下必能明察其中利弊。”她话锋一转,似是想起什么,状若无意地补充道,“说起来,前两日妾身去给陛下请安,恰逢陛下在看各位秀女的画像,妾侍奉在侧,见陛下对苏小姐的画像端详良久,还问起妾身觉得此女如何呢。妾身当时便按着心中所想,略说了几句‘瞧着面善,是个安静性子’之类的话,陛下听了,倒是未曾反驳,还点了点头。”

景琰心中一定。崔婉如这是在告诉他,她已经在皇帝面前为苏静瑶铺垫过了,并且效果不错。有她这位正当宠的妃嫔从旁吹风,远比他自己或东宫属官去进言要有效得多,也自然得多。

“有劳婕妤费心。”景琰再次道谢,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诚。

“殿下言重了。”崔婉如柔声道,“能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本分。只望殿下早日定下太子妃,稳固国本,也好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无可乘之机。”她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殿外方向。

景琰知道,她指的不仅是选妃之争,恐怕也对李阁老那边的动向有所察觉。后宫消息灵通,崔婉如能稳坐婕妤之位,自有其生存之道和信息来源。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茶道与诗词,景琰便起身告辞。崔婉如亲自送至宫门口,礼仪周全。

离开缀霞宫,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景琰深吸一口气,感觉胸中的郁结稍稍舒缓了一些。崔婉如这边,算是打通了关键一环。现在,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促成父皇最终下旨。

然而,他心中的那根弦,并未完全放松。李阁老和刘御史,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会暴起伤人。

就在景琰与崔婉如品茶叙话的同时,李阁老的府邸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烛光摇曳,将李阁老瘦削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显得有些扭曲。他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手指捻着几根花白的胡须,眼神锐利地盯着站在下首的刘御史。

刘御史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亢奋与近乎偏执的光芒,那是长期以“清流直臣”自居、以弹劾攻讦为业者特有的神态。他此刻微微躬着身子,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阁老,弹劾的奏章下官已经拟好,证据……虽非铁证如山,但也足以引起朝野震动,定能让那阉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