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雷霆反击(1 / 2)

河间府行辕内,烛火通明。萧景琰面沉如水,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由京城密使昼夜兼程送来的蜡丸。林夙密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刺杀真相指向三弟萧景哲,漕运贪腐牵扯出道貌岸然的李阁老,而父皇骤然病危、监国之权落入敌手……京城的局势,竟已险恶至此!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夙独自在京城漩涡中周旋的身影,那清瘦的肩胛似乎能感受到千钧重压。密信末尾那句“京中一切,夙必竭尽全力,望殿下早日凯旋,定鼎乾坤”,更是让他胸口一阵窒闷的疼。

“赵怀安。”景琰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

“末将在!”赵怀安躬身应道,身上还带着落雁坡遇袭时留下的淡淡血腥气。

“点齐仪仗,即刻启程,回京。”景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擒获的刺客、漕运分司的账册,以及……我们沿途查到的,关于平州府异常资金流动的凭证,全部带上,严加看管。”

“是!”

“另外,”景琰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将我们‘查到’的,关于二皇子旧部孙先生与三皇子府清客秘密接触,以及孙先生向平州汇款的‘证据’,也一并整理好。”

赵怀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殿下是要……”

“他们想借刀杀人,嫁祸二哥,把自己摘干净。”景琰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那孤便成全他们,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些!不仅要坐实二哥‘余孽’行凶的罪名,更要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搅弄风云!”

他要反击,不再是隐忍退让,而是携雷霆之势,将所有阴谋与污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巡狩队伍的回程,速度快得惊人。景琰不再顾及沿途官员的迎送,一路疾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那座波谲云诡的皇城,回到那个为他燃尽心力的人身边。

而京城之中,在林夙下令转入静默后,东宫一系如同蛰伏的兽,收敛了所有爪牙。表面上看,东宫大门紧闭,一片死寂。但暗地里,林夙通过仅存的几条绝密线路,密切关注着宫内的动静和朝堂的风向。

皇帝昏迷不醒,由首辅方敬之与李阁老共同监国。李阁老趁机安插亲信,把持了通政司等关键信息通道,并不断以“稳定朝局”为名,催促三皇子萧景哲尽快结束巡狩返京。其用意,不言自明。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太子回京,等待那注定要爆发的风暴。

数日后,太子銮驾抵达京城。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只有礼部循例的官员在城门口等候。景琰一身风尘,面色冷峻,径直入宫,请求面圣。

养心殿外,药味浓重。首辅方敬之与李阁老一同出来相见。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李阁老率先开口,语气平和,眼神却锐利如刀,“皇上龙体欠安,至今未醒,太医嘱咐需静养,不宜打扰。殿下孝心可嘉,不如稍后再来探视。”

景琰目光扫过李阁老,落在方敬之身上:“方首辅,父皇病重,京中政务繁多,辛苦您与李阁老了。”

方敬之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分内之事,只愿皇上早日康复。”他话语谨慎,透着中立观望的态度。

景琰不再多言,转而道:“孤此次巡狩,遭遇刺客,幸得护卫拼死,方能脱险。现已查明,刺客乃二皇子余孽所指使,且有同党隐匿朝中,意图不轨。此外,孤在清查河间府政务时,偶得漕运贪腐重案线索,牵扯甚广,关乎国本。此事,需立即禀明父皇,并交由三司会审。”

他语气平稳,却掷地有声,直接将刺杀与贪腐两桩大案抛了出来。

李阁老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竟有此事?殿下受惊了。只是如今皇上病体沉重,不宜以此等烦忧之事相扰。不如先将一应人证物证移交刑部与大理事,由老臣与方首辅督促审理,待皇上醒转,再行禀报。”

他想将案子接过去,控制在手中!

景琰岂能让他如愿?“李阁老此言差矣。”他声音微沉,“刺客公然行刺储君,漕运关乎南北命脉,皆是动摇国本之大事!父皇虽病,然国事岂可一日荒废?此等重案,若不及时彻查,恐生更大祸端!孤既为太子,遇此等事,岂能因父皇静养而退缩不前?明日朝会,孤将亲自奏报,请诸位大臣公断!”

他态度强硬,寸步不让,直接表明要在朝堂之上公开此事。

李阁老脸色微变,还想再说什么,景琰已不再给他机会,对二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方向直指东宫。

回到东宫,景琰第一时间召见了林夙。

不过十余日不见,林夙似乎又清减了几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见到景琰安然归来,他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松了一丝,快步上前,便要行礼。

“不必多礼。”景琰伸手虚扶了一下,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袖,又克制的收回,“京城之事,辛苦你了。”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林夙心头一暖,垂首道:“奴才分内之事。殿下平安归来便好。”

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迅速转入正题。林夙将京城这几日的暗流涌动,李阁老如何把持消息,如何安插人手,以及皇帝病情的细节(通过程太医暗中传递),尽数禀报。

“你判断得没错,李阁老与三弟,恐怕已联手。”景琰听完,神色凝重,“他们想趁父皇病重,掌控朝局,甚至……图谋不轨。”他拿出林夙的密信,“你查到的关于李阁老与江南锦缎、李忠灭口,以及三皇子府与孙先生接触的线索,至关重要。明日朝会,孤会……”

“殿下,”林夙忽然打断他,眼中带着一丝忧虑,“李阁老树大根深,在朝中门生故旧众多。明日朝会,他必有准备。我们手中的证据,虽能指向他,但若他矢口否认,或推出替罪羊,恐怕难以一击致命。尤其……皇上病重,监国之权部分在他手中,他若强行压下,或扭曲事实……”

景琰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孤知道。所以,明日之局,关键在于‘势’。孤要借刺杀储君之罪,掀起滔天巨浪,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出漕运贪腐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立刻扳倒他,也要撕下他清流领袖的伪善面具,让他元气大伤!”

他看向林夙,语气放缓:“至于你……明日朝会,你不必露面。”

林夙一怔:“殿下?”

“李阁老已知你在暗中调查,甚至可能……对你的身世起了疑心。”景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明日是正面交锋,你身份特殊,不宜出现在台前,以免授人以柄。一切,由孤来应对。”

林夙明白了景琰的维护之意,心中酸涩与暖流交织。他深知,自己宦官的身份,在朝堂之上本就是原罪。他躬身道:“奴才明白。奴才会在东宫,静候殿下佳音。”

景琰看着他低垂的头颅,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去准备吧,将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副本,再核对一遍。”

翌日,大朝会。

金銮殿内,气氛空前凝重。龙椅空悬,首辅方敬之与李阁老立于御阶之下最前方。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许多人脸上都带着忐忑与揣测。太子遇刺、皇帝病重,谁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三皇子萧景哲也已回京,站在皇子队列中,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戚。

景琰身着朝服,步履沉稳地走入大殿,立于众臣之前。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阁老和萧景哲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冰冷的审视。

“臣,有本奏。”景琰率先开口,声音清朗,传遍大殿。

“太子殿下请讲。”方敬之代为回应。

“孤前日代天巡狩,于河间府落雁坡,遭遇大批刺客伏击。”景琰语出惊人,尽管消息已隐隐流传,但由太子亲口在朝堂说出,依旧引起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