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在宛城北门内侧冲天而起的火光,就像一根被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场!
伏牛山深处,一直紧盯着宛城方向的诸葛瞻,在看到那道火光的瞬间,猛地从山石上站起!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如他父亲般冷静的决断,和属于年轻人的、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战意!
“信号!”
他没有怒吼,只是用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吐出了这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比任何战鼓都更加振奋人心!
潜伏在密林中的数千名朱雀军骑士,几乎在同一时间,悄无声息地翻身上马。他们解开包裹着马蹄的厚麻布,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双被压抑的兴奋和嗜血的渴望所点亮的眼睛。
“朱雀听令!”诸葛瞻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那柄象征着汉室荣耀的佩剑,剑尖直指远处那片被无数火把照亮的魏军大营。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钟会的中军帅旗!”
“随我,踏破敌阵!”
“风!”
伴随着诸葛瞻一声低喝,他一马当先,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第一个冲出了密林!
“风!风!风!”
一万名朱雀军骑士,口中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呼号,如同林间卷起的狂风,紧随其后,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赤色洪流,向着那片灯火通明的魏军营地,席卷而去!
他们没有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只有马蹄踏碎大地的轰鸣。这股沉默的、奔腾的洪流,在黑暗的掩护下,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切开了夜幕,直扑魏军那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
魏军中军了望塔上,钟会正沉浸在即将大功告成的狂喜之中。
他看着北门城墙上那混乱的战局,看着那些被他逼出来的“汉军精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仿佛已经看到,天亮之后,自己带着魏延和诸葛瞻的首级,返回洛阳,接受整个大魏朝野的欢呼与崇拜。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震动,从他脚下的大地传来。
那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从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奔袭而来。
“怎么回事?”钟会眉头一皱,心中那丝不安的感觉,再次浮现。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望塔,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敌袭!是敌袭!我们的背后……我们的背后出现了大股的汉军骑兵!”
“什么?!”
钟会如遭雷击,猛地转过身,向着大营的后方望去。
只见,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一股赤红色的洪流,已经撕开了他布置在营地后方的薄弱防线,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魏军那柔软的腹地!
那支骑兵,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他们所过之处,那些负责后勤、辎重,完全没有战斗准备的魏军辅兵,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帐篷被冲垮,粮草被点燃,整个魏军的后营,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与哀嚎之中!
“是骑兵……汉军哪来的骑兵?!”钟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是没有想过汉军会有援兵,但他所有的算计,都放在了如何对付可能从城里冲出来的步兵。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被他大军团团围住的南阳盆地里,竟然还潜伏着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精锐骑兵!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那冲天的火光,根本不是汉军山穷水尽的信号,而是他们发动总攻的号角!
自己这二十多天的疯狂进攻,所谓的“温水煮蛙”,所谓的“钓鱼”,到头来,自己才是那条被钓上来的、愚蠢的鱼!
“诸葛瞻……是诸葛瞻!”钟会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终于明白,那四万“新兵”,根本不是用来守城的!他们,就是一把藏在暗处的、致命的尖刀!
“快!传令!快传令下去!”钟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与惊恐,而变得尖利,“命令后军,立刻组织防御!中军护卫,向我靠拢!快!”
然而,已经晚了。
朱雀军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些无足轻重的辎重和辅兵。
他们的剑锋,直指这片混乱战场的唯一核心——钟会那面高高飘扬的“征南将军”帅旗!
“斩帅旗者!赏千金!封关内侯!”
诸葛瞻那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彻夜空!
所有的朱雀军骑士,双眼瞬间变得赤红!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组成一个锋利的锥形阵,无视两翼的骚扰,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姿态,朝着那面在火光中格外显眼的帅旗,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就在魏军后营大乱,钟会惊慌失措的瞬间。
宛城那紧闭了二十多天的东门和南门,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轰然大开!
“杀——!”
伴随着一声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怒吼,两股钢铁洪流,从城门中,狂涌而出!
从东门杀出的,正是赵广统领的“玄武军”!
一千名最精锐的重装步兵,手持一人多高的巨盾,组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钢铁墙壁。他们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他们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峦,用最蛮不讲理的方式,狠狠地撞进了城下那些正在攻城的魏军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