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攻破宛城(1 / 2)

天,尚未破晓。一轮残月,如同一柄冰冷的弯钩,斜挂在南阳盆地的夜空,洒下清冷而惨白的光。

宛城,这座千年古郡,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陷入了沉睡。只有城墙上,一队队巡逻的魏军士兵,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打着哈欠,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足以将他们连同这座坚城,一同从大地上抹去的风暴,已经近在咫尺。

城中的守将,是曹魏宿将牛金。他乃曹仁旧部,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但一生征战,经验丰富。自从接到魏延偏师深入南阳腹地的消息后,他便加强了戒备。但他和所有魏国将领一样,都认为魏延不过是孤军深入的骚扰,主力尚在襄阳巩固防线。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坚守城池,等待司马都督的大军前来,关门打狗。

因此,当斥候报告,在城东三十里外,发现了汉军大规模集结的迹象时,牛金虽心中一惊,却也并未太过慌乱。

“哼,魏延小儿,不知死活!竟敢携疲敝之师,来攻我宛城坚城?”他在都督府内,对着一众将校,冷笑道,“他以为宛城是纸糊的吗?传我将令,全军登城,固守不出!我倒要看看,他这两万残兵,能奈我何!”

他并不知道,向他奔来的,不是两万残兵,而是一头,由九万精锐将士,组成的,饥饿到了极点的战争巨兽。

城外,汉军大营,死一般的寂静。

近九万将士,已经用完了他们战前的最后一餐。冰冷的干粮,就着更冰冷的河水,但每一个士兵的腹中,都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们默默地擦拭着兵器,检查着铠甲,将写有家乡和姓名的布条,紧紧地系在手腕上。

中军帐前的高台上,魏延、张苞、赵广三人,并肩而立。他们的身后,是那颗用石灰腌制过的,桓范的人头,被高高地悬挂在一根长杆上,正对着宛城的方向。

魏延看了一眼天边,那抹最深沉的黑暗,即将被黎明刺破。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整个战场,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咚……”

一声沉重而压抑的鼓声,从汉军本阵,悠悠响起。它不像战鼓,更像丧钟。

为宛城,敲响的丧钟。

随着那一声鼓响,玄武军的阵地,瞬间活了过来。

五千名玄武军士兵,如同最精准的工匠,迅速地,将最后几道程序,调试完毕。五十台如同史前巨兽般的配重式投石机,昂起了它们狰狞的头颅,巨大的投臂上,早已安放好了重达百斤的,经过精心打磨的圆形石弹。

“玄武军,听令!”赵广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不带一丝感情,“校准,东城门中段,三号区域!进行覆盖式,无差别轰击!”

“风向,西北,微风。湿度,七成。距离,三百五十步!”一名名观测手,高声报出精确的数据。

“配重,八千斤!角度,二十七度!”操控投石机的军官们,嘶吼着下达最后的指令。

巨大的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将沉重的投臂,缓缓拉到了极限。

“第一轮,预备——”

城墙上,魏军的守将,已经注意到了东方地平线上,那些如同怪物般的巨大黑影。

“那……那是什么东西?”一名年轻的士兵,颤抖着问道。

“管他娘的是什么!弓箭手准备!”一名军官,色厉内荏地大吼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放——!”

赵广的令旗,狠狠挥下!

五十根粗大的绳索,被同时砍断!

嗡——!

一阵如同巨蜂振翅般的,沉闷而恐怖的呼啸声,瞬间响起!五十根巨大的投臂,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弹起,将五十颗死亡的“陨石”,狠狠地抛向了天空!

那五十颗石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精准而致命的抛物线。它们越飞越高,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幕上,形成了一片令人绝望的阴影。

宛城的守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的景象。

下一秒。

死神,降临了。

“轰——!轰隆隆隆——!”

五十颗石弹,几乎在同一时间,狠狠地砸在了宛城东门附近,那一段长约百丈的城墙之上!

那不是撞击,而是爆炸!

坚固的青石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饼干般碎裂!内部的夯土,被巨大的动能,震得四散飞溅!整段城墙,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不甘的悲鸣!

城墙上,数十名魏军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股恐怖的力量,连人带甲,瞬间撕成了碎片,与砖石、泥土,混杂在一起,化作一蓬蓬血雾!

“啊——!”

幸存的士兵们,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们被震得东倒西歪,七窍流血,许多人,当场就被活活震死!

但这,仅仅是开始。

“第二轮!装填!放!”

“第三轮!装填!放!”

玄武军的士兵们,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严格按照操典,进行着装填、校准、发射的循环。一轮又一轮的石弹雨,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持续不断地,倾泻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上。

大地在呻吟,天空在颤抖。

整个宛城,都在这场末日般的轰击下,瑟瑟发抖。无数从梦中惊醒的百姓,以为是天神发怒,降下了神罚,他们跪在地上,哭喊着,祈祷着。

都督府内,宛城守将被这剧烈的震动,从床榻上,直接掀到了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府门,目瞪口呆地看着东城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烟尘,和不断传来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这……这是什么妖法?”他的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

他戎马一生,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攻城战。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如此恐怖的攻城方式。这不是战争,这是天灾!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跑来,哭喊道,“东……东城墙……快……快塌了!”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在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更加响亮的轰鸣声中。那段被反复折磨的东城墙,终于,到达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

它,垮了。

数以万吨计的砖石夯土,如山崩一般,轰然倒塌。护城河,被瞬间填平。一个宽达五十丈,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狰狞的巨大缺口,赫然出现在了宛城的东面!

烟尘,遮天蔽日。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宛城,破了。

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城——破——了——!”

高台之上,魏延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烟尘,眼中爆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咆哮!

“吼——!”

回应他的,是五万丹阳锐士,积攒已久,压抑到了极限的,疯狂战吼!

“张苞何在?!”魏延大吼。

“俺在——!”

张苞早已按捺不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手中的丈八蛇矛,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你的丹阳猛虎,该出柙了!”魏延的马鞭,向前猛地一指,“给我,冲进去!把你看得见的一切,都给我,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得令!”

张苞仰天狂笑,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乌骓马,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

“丹阳的儿郎们!跟着我,杀——!”

“杀——!”

五万人的呐喊,汇成了一股黑色的,狂暴的洪流!他们拉兽,向着那烟尘弥漫的巨大缺口,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们的气势,狂野得令人窒息!

那不是一支军队,那是一场,席卷一切的,人形海啸!

缺口处,数百名幸存的魏军士兵,刚刚从被轰炸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他们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地狱般的景象。

无穷无尽的,黑色的身影,从烟尘中,猛然冲出!为首一人,骑着黑马,手持蛇矛,如同一尊从九幽地狱,杀出的魔神!

“挡我者——死!”

张苞的咆哮声,在他们的耳边炸响!

丈八蛇矛,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条黑色的毒龙!

矛影翻飞,血肉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魏军,连人带盾,被他一矛,直接扫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便已化作漫天血雨!

“痛快!”

张苞大吼一声,纵马,第一个,踏上了宛城的土地!

紧随其后的,是五万疯狂的丹阳锐士!他们如同潮水般,涌入缺口,与刚刚反应过来,试图组织防御的魏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

有的,只是最原始,最血腥的,砍杀!

丹阳兵,以骁勇善战,不畏死而闻名。他们在狭窄的街道上,发挥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手中的长矛,短刀,弓弩,成了最有效的杀戮工具。

一名魏军什长,刚刚举起环首刀,便被三支长矛,同时贯穿了胸膛。

一名丹阳兵,被魏军的长枪刺中腹部,他却狞笑着,不退反进,死死抱住枪杆,用腰间的短刀,捅进了对方的脖子,与之同归于尽。

血,瞬间染红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