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坡边青石上的麻爷慢悠悠站起身,
拍了拍灰布衫上的尘土,瞅了瞅斜照到擂台中央的日光,对管事老花子吩咐:
“去,请张老、柳婆子来,时候到了,该开场了。”
管事老花子应了声“哎”,拔腿往坡侧草棚跑。
江湖汉子们一听,啃干粮的动作齐刷刷停了,人群“呼啦”一下往擂台边凑,
个个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都在猜测花衣帮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没过多久,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花衣帮另外两位老叫花,破碗张和柳婆子走了过来。
两人衣着是特意拾掇过的:破碗张腰间挎着只金碗,花补丁短褂洗得透亮;
柳婆子裹着青布帕子,灰布衫补丁齐整,手里拄着根莹润的玉竹竿。
虽是叫花子装扮,却透着气派,半点不邋遢。
麻爷见二人过来,微微颔首。
三人交换个眼神,同时发力跃起,身形老而利落,稳稳落在英雄台上。
台下顿时静了静,随即嗡嗡的议论声炸开来:
“这台子分明是比武擂台,花衣帮开英雄大会到底要干啥?”
络腮胡汉子嘀咕:“难道是哪一位老叫花收了义女,要比武招亲?”
旁边人摇头:“不像!掏半个帮里积蓄备酒,哪是招亲的阵仗?”
“难道真要为打西萧蛮子,连家底都掏空了?”
“别猜了,台上要开口了!”
麻爷清了清嗓子,抬手往下压,牛腚坡的喧闹渐渐歇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擂台上,连风都停了,等着三位老叫花子说话。
破碗张先往前站了半步,金碗在腰间坠着,对着台下抱拳行礼,粗声开口:
“各位江湖英雄,今日请大伙来,一是共商抗西萧的大事。”
“二是咱花衣帮有桩私事,想请各位做个见证!”
柳婆子拄着玉竹竿,跟着接话:
“花衣帮散在大武各处几十年,说起来丢人。”
“当年咱三个老不死的,谁都不服谁,把好好的帮派发展成了一盘散沙!”
“正好借着今日难得的机会聚在一起,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商量了一番,咱得先自己拧成一股绳!”
她说着,往麻爷和破碗张身边靠了靠,三人肩背隐隐并成一线。
麻爷沉声道:“这些年,帮里弟子各自为营,没个主心骨。”
“遇上事连个照应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要跟西萧蛮子斗,没个主心骨可不成!”
“今日,咱三个老东西终于商量妥了——共推一位帮主。”
“把花衣帮的人心聚起来,往后,也算是有个奔头!”
这话刚落,台下顿时起了阵低呼,有人点头:
“可不是嘛!散沙难成气候,花衣帮早该有个帮主了!”
破碗张抬手压了压声浪,嗓门更亮:“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共同推举程朔少侠!”
话音刚落,众人就纷纷嚷嚷着讨论起来,
都在好奇这人到底是谁,从来没听说过呀。
突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身影:
穿一身打满彩布补丁的灰布衫,长发随意散在肩头,
手里攥着根雕花杖,虽衣着简陋,却腰杆挺直,精神头十足,正是先前他们留意的那位年轻人。
即便这位年轻人先前跟那三位老叫花坐在一起,但谁也没料到,竟会推举他当帮主。
花衣帮历来是以武论高低,谁有本事谁当帮主,这才导致帮里分散了几十年。
这三位老前辈是何用意?
难道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比他们三大叫花子还厉害?
他脚步稳当地走到擂台边,对着台上三位老叫花躬身行礼,眉眼间透着股利落劲儿,半分不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