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这股力稳住身形,踉踉跄跄朝着玄真门大门旁那架蒙着厚厚尘灰的牛皮大鼓走去。
那鼓身黝黑,边缘的铜环早已氧化发黑,近十几年未曾有人敲响过,
连鼓锤都裹着一层灰,静静靠在鼓架旁——也难怪新来的弟子不懂鼓响规矩,
他们入山门时,这鼓便已是这般沉寂模样。
他指尖发颤地拿起鼓锤,连带着灰尘簌簌落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后,咬着牙将鼓锤狠狠砸向鼓面。
“咚——”
第一声鼓响沉闷得像惊雷滚过玄玉山,
震得鼓身积灰簌簌往下掉,连山门旁的薄雾都被震得翻涌起来。
那声音穿透云层,朝着玄真门深处传去,
落在每个弟子耳中,都让他们心头猛地一缩——这鼓声太沉、太响,带着一股尘封十几年的厚重,
是新入门的弟子从未听过的动静。
为首的弟子握着鼓锤的手还在发颤,指尖的冷汗浸湿了木柄,
手臂僵得像灌了铅,却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看张玄尘,
只能咬着牙硬把鼓锤抡起,重重砸向鼓面。
“咚——咚——”
第二声、第三声鼓响接连炸开,比第一声更烈,
震得他胳膊发麻,连老旧的鼓架都跟着微微晃动。
周围的守山弟子们脸色惨白,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却挡不住那鼓声钻进骨头里的震颤——他们终于隐约明白,
这位前辈要的不是普通通报,是要让整个玄真门都能听到。
“咚——咚——咚——”
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鼓响密集起来,
他发僵的手臂一下下砸在鼓面,每一次敲击都像是砸在玄真门的根基上。
鼓面上的尘灰被震得漫天飞,落在弟子们的青衣道袍上,
可没人敢拂去——那鼓声里的决绝,让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咚——咚——咚——咚——咚——”
最后三声鼓响落下时,为首的弟子再也撑不住,
鼓锤“哐当”一声掉在冰凉的玉阶上。
他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望着那面仍在微微震颤的大鼓,
眼底满是恐惧——十几年未响的鼓声,今日竟被他亲手敲响,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九声鼓响的余韵刚散,天地间便陷进一片死寂,连山间的风都停了。
不过半盏茶功夫,玄真门深处忽然传来成片的衣袂破风声,
先是各峰弟子提剑奔来,
接着是执事峰的执事踏空掠至,
再往后,各峰长老、掌教,乃至太上长老也携着凛然气场缓缓现身,足有两千余人。
这些人皆着青色道袍,不过片刻,
两千余人便在山门前列成整整齐齐的队形,如潮水般将山门环形围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两处:
瘫坐在地的敲鼓弟子,与负手立在玉阶上的张玄尘。
队伍里没有半分杂音,只有数千道目光裹着寒意,
似要将两人洞穿——九响灭门警报已响,这来人,分明是要灭掉玄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