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瓦片还在被气浪震得簌簌往下掉。
袁从戈的阔背长刀刚劈出一道寒光。
白头翁的古朴长剑已如灵蛇般缠上刀身,真气碰撞间,锐啸直刺耳膜。
就在这刀光剑影间杀招将成之际。
一道淡青身影忽然从云层里坠下。
足尖在簌簌坠落的瓦片上一点,便稳稳立在学堂的横梁上。
来人身着青衣道袍,手里捏着截刚折下的枯枝。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跟三丫交代完,收拾妥当,即将启程的张玄尘。
原本他在云游观正收拾行李,突然察觉学堂方向有异动。
凝神一看,竟是两位武道宗师在此交手。
他伤势刚复,正想趁机露两手。
也好趁机测试实力,为日后去玄真门解决恩怨攒些底气。
而且,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
他低头先看见学堂的教书先生、缩在一旁的几个孩子,还有那五个贩私盐的大汉。
又抬眼望向半空缠斗的两人,枯枝轻轻一摆,灵气便顺着枝桠散了出来。
“断名不恋名,启扉揽清风!”
张玄尘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兵刃交击的嘈杂。
枯枝斜挑而出,看似慢得能接住飘落的柳絮,却精准点在袁从戈的刀背。
袁从戈只觉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顺着刀身爬上来。
震得他虎口发麻,原本劈向白头翁心口的刀势,竟被硬生生拨偏。
长刀擦着白头翁的肩头劈空,带起的劲风只吹乱了对方几缕白发。
白头翁见状,当即旋身挺剑,想趁袁从戈旧力刚尽、新力未生时递招,剑尖却突然撞上了无形屏障。
他抬眼一看,那截枯枝已横在自己身前,道长声音再度传来:
“离利不贪利,拂阶落秋痕!”
话音落时,枯枝轻轻一扫,如拂去石阶上的落叶般,竟将他剑上凝聚的真气扫得四散。
白头翁只觉手臂一软,剑招瞬间泄了劲。
不由自主地往后飘出三尺,与袁从戈的缠斗骤然断了档。
两人都是宗师境界,哪里肯甘心,几乎同时提气,一个挥刀要斩,一个挺剑欲刺。
可还没等招式递出,已见道长脚下踏开细碎步罡。
枯枝横在胸前,周身的灵气突然暴涨,化作半透明屏障朝两人压去:
“破妄不执妄,阖庭锁尘嚣!”
这一次,袁从戈只觉长刀像是陷进了棉花堆,怎么也劈不出去;
白头翁的剑则更僵在半空,剑刃被灵气裹着,连颤动都变得艰难。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他们浸淫武道数十年,竟被一截枯枝逼得连出招都做不到!
“二位皆是宗师,却在学堂上空逞凶,不怕惊了孩子,扰了本心!”
张玄尘叹了口气,屈指在枯枝上一弹。
一道灵气直坠地面,“轰”的一声震起一圈气浪,正好撞在两人御空的真气上。
“忘相不迷相,收锋返太初!”
话音未落,袁从戈只觉脚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道。
御空的真气瞬间溃散,整个人直挺挺往下坠。
他下意识挥刀想扎向房梁缓冲,却被灵气的余劲震得手腕发酸。
“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满地尘土。
深蓝劲装沾满泥点,束发布巾也松了。
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哪里还有半分宗师的体面!
白头翁也好不到哪儿去,身形踉跄着砸在地上。
古朴长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插在院中的青苔里。
他撑着地面要爬起来,却猛地牵动胸口伤势,咳了两声,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青绿色劲袍下摆被划开道大口子,露出的裤腿还沾着草屑,往日里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
两人趴在地上,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袁从戈攥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他刚才竟连对方的招式路数都没看清。
只觉那截枯枝轻得像根鸿毛,却带着能掀翻山岳的力道,这怎么可能!
白头翁则盯着张玄尘手里的枯枝,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嘴里反复念着“启扉揽清风”“拂阶落秋痕”两句。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声音都跟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