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家眷赶路,哪处不要用钱?”
“我留着这银子,说不定哪天也如你一般,卷铺盖走人了。”
魏良才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再看周文彬眼底的无奈,终是没再推拒,只道:
“大恩不言谢,文彬兄若日后有用到魏某之处,只管前往湖县湖川乡寻我。”
周文彬点点头,目光越过魏良才,看向马车内的君元辰,声音放轻了些:
“你也保重。”
君元辰在车里轻轻“嗯”了一声,魏良才知道,他是听进心里去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周文彬拍了拍魏良才的肩膀:
“快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魏良才缓缓点头应是,又朝另外一人躬身一揖。
那另一位,与他本无交情,想来不是为送自己而来,故而没开口。
马车上的君元辰看着那人,很是意外。
对方竟会来送被贬为庶民的自己,说到底,终究是自己连累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句“抱歉”,终是没说出口。
那人却像往常那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言语。
魏良才刚要登上马车,心里总觉得有人在朝自己这边打量,便朝着那还在维修的城墙望去。
那城墙还在维修,按理任何人都不能踏足。
可魏良才竟隐隐察觉,上面还站着不少人。
多是那日在大殿上,提议贬君元辰为庶民的人,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有这般好心。
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就那危墙,站了这么多人,要是塌了,砸死几个。
里头又是皇子又是大臣,老皇帝怕是得心疼好一阵!
想法终究是想法,未能如愿,那破墙也没塌。
可他心里清楚,今日的选择,定然得罪了满朝文武。
却在墙角另一处又瞥见一人——那处墙角本就没人能过去,毕竟墙还没修到那儿,也没有通路。
而那人的出现,让他很是惊讶,仿佛近日发生的事,都跟这人脱不了关系。
奇怪的是,自从那日在听风轩听他说完书后,总感觉会不经意间瞥见他。
还没容自己多想,突然一只大白鹅“嘎嘎”地从他面前跑过。
虎妞迈着小短腿跟在大白鹅后面追,紧跟在后面的是个文静的小姑娘,背着小竹篓;
小姑娘身后跟着一头鹿,看清鹿背上的人。
魏良才顿时激动起来,刚要躬身行礼,却被对方先开口打断:
“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再见道长,道长宛如真仙。”
李子游看着他这两辆马车,不解地说道:
“我这刚来,你倒要走了。”
“先前我离家远游时,便说过,往后贫道罩着你!”
“在这京都可受欺负了?”
魏良才连忙摆手:
“没、没!”
“我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京都,打算回乡下给村里的孩子们教书,也不辜负道长当年送我的那本书!”
听到这话,李子游笑出声来:
“哈哈,你要把那书教给学生?你可真敢想!”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他:
“还是教这本吧。”
魏良才连忙收下,见封面上仅两字,忙翻开两页默念,随即惊喜道:
“多谢道长,孩子们有福了!”
魏良才看向第二辆马车,连忙开口询问道:
“要不要我把娘子和岳母喊下来见见?”
李子游见后面的马车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摆了摆手:
“贫道就是来京都瞧瞧,见了两位姐姐,应该就会回去,到时再聚吧。”
魏良才点了点头,转身踏入马车。
李子游见虎妞和水丫已经跑得老远,拍了拍三花,让它跟上去。
三花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迈起蹄子朝京都城门方向走去。
李子游淡淡瞥了眼城墙上的皇子与官员,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众人顿时慌乱起来。
——那墙本就是危墙,还没补好,哪经得起这么多人的分量,眼看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