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愿力,万千思绪,最终凝结成形。
一件素白色的长袍在织机上缓缓浮现,袍身洁白无瑕,却又仿佛蕴含着万千色彩。
仔细看去,袍子上竟浮动着无数比微尘还要细小的金色文字——那正是所有被献上物品的名称,以及献物者心中最质朴的祈愿。
诸葛亮看着这件“衣服”,眸光深邃,轻声低语:“主公,这已不是衣,这是千万民心,为你铺就的一条回归之路。”
夜幕再次降临,归魂亭中,刘忙亲手将那件凝聚了万民心愿的归魂衣投入了熊熊燃烧的信火之中。
没有布料燃烧的焦臭,只有一股奇异的檀香弥漫开来。
金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仿佛一道连接天地、贯通阴阳的桥梁。
北邙山方向,无数沉寂了百年的残魂感应到了这股召唤,化作点点荧光,如百川归海般汇入火柱。
火焰的中心,空间开始扭曲,一驾没有辕马、通体素白的古朴马车在虚空中缓缓凝实。
车帘晃动,一个模糊不清、身着帝王冠冕的身影端坐其中——汉献帝的残魂,终于有了可以栖身的形体。
“虚影銮驾启动,可载魂入城”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刘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对着那虚影銮驾深深一躬,而后仰起头,声音响彻夜空:“陛下,我们走。”
话音刚落,素车自行,无轮而动,悄无声息地驶出归魂亭,朝着南方洛阳城的方向缓缓行去。
它所过之处,风雪自动向两侧退避,仿佛在为帝王归来让开道路。
城中,无数扇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正惊疑不定地注视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辆凭空出现的马车,那股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威严气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街角一户人家门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抖着将自家一张破旧的帐幔点燃,扔在雪地上,形成一堆篝火。
她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陛下回家了!”
这声呼喊,这堆火焰,像是投入油锅里的一点火星。
第二堆火、第三堆火……转眼之间,整条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前都燃起了篝火,将积雪融化,将黑暗驱散,汇成了一条通向城北的璀璨火路。
孩童们不懂大人们眼中的泪水,只是兴奋地跟着高呼:“汉帝回家!汉帝回家!”
“放肆!一群乱民!”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司马孚身披重甲,立于一座箭楼之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城外那辆越来越近的素车,以及城内那条愈燃愈旺的火龙。
他眼中的杀机几乎要凝为实质,“传令!放箭!给我将那妖车射穿!阻驾者,格杀勿论!”
命令下达,三名神射手拉开特制的破甲强弓,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
嗖!
嗖!
嗖!
三支灌注了内力的铁制重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如三道黑色的闪电,直取素车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支足以洞穿金石的铁箭,在距离素车还有三尺之遥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悬停在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坚硬的铁质箭身开始寸寸剥落,不是化为铁屑,而是化作了一片片灰白色的纸钱,随风飘舞,打着旋儿落向了远处的归魂亭,精准地投入了那还未熄灭的信火之中。
箭楼上,司马孚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垛上。
他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这不是神迹……这不是鬼神之力……是人心……”
与此同时,城中某条偏僻的巷子里,那个被刘忙救下的匈奴孩童阿土,正瞪大眼睛看着那辆素车。
他不懂什么是大汉,也不懂什么是皇帝,但他能感受到那股让所有人都为之哭、为之笑、为之疯狂的力量。
他猛地举起小小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响亮的一声呐喊:“汉帝回家!”
这一声呐喊,稚嫩却充满了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声。
仿佛被这纯粹的声音所感染,原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的万千百姓,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汉帝回家!”
“陛下回家!”
呼喊声从一条巷子传到另一条巷子,从一个街区蔓延到另一个街区,最终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洪流,声震洛水,撼动着整座古老的都城。
“任务进度80%”
刘忙抬头望去,素车已经行至洛阳北门——玄武门之下。
那扇由精铁浇筑、重达万斤的巨大城门,在万民的呼喊声中,发出了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
门后,是司马氏的重兵;门外,是归来的帝魂;而门的本身,则在回应着城内那股磅礴的人心愿力,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