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水关。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关隘之上,一面巨大的白旗果然迎风招展,格外醒目。
关门缓缓打开,费诗身着官服,领着一队守军出关相迎,只是他脸上虽带着笑,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串的紧张与游移。
刘忙身披重甲,策马缓缓行至关前。
他身后的五千兵马军容整肃,步伐沉稳,看不出丝毫急于入城的兴奋。
他与费诗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目光却一直在关墙内外逡巡。
就在马头即将踏入关门的一瞬间,刘忙猛地一勒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等等。”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费诗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忙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关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几块墙砖的颜色明显比周围要深,边缘还带着湿润的泥痕。
他皱起眉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费公,我记得昨夜汉中无雨,白水关一带也应是晴空。这关墙上的新泥痕,是从何而来?”
费诗脸色煞白,正要强作解释,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跟在刘忙身侧的护卫阿木,身形如猎豹般猛然窜出,狠狠扑向一名混在迎接队伍里的“民夫”。
那民夫被扑倒在地,背上的背篓也随之摔开,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干粮蔬菜,而是三具已经上好弦的短弩,寒光闪闪的弩矢正对着刘忙的方向!
“有埋伏!”
这一声暴喝如同信号,关墙之上,原本懒散的守军瞬间变脸,纷纷从墙垛后抽出刀枪弓弩。
藏于关内两侧的伏兵闻听变故,也呐喊着欲从营房中冲出。
然而,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
“动手!”刘忙的声音冰冷如铁。
早已潜入关内的陈到与三百白毦兵,瞬间从运粮的民夫变成了地狱的修罗。
他们掀开粮车伪装,抽出雪亮的长刃,对着身边猝不及防的敌军便是一阵砍杀。
赵云的喊杀声则如惊雷般从关外响起,八千精兵从山谷中席卷而出,彻底封死了白水关的退路。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顷刻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半个时辰后,乱局平定。
刘忙立于血迹斑斑的关楼之上,脚下是伏尸遍地的敌军。
他从怀中取出那封费诗的“降书”,看也不看,随手投入一旁的火盆。
竹简在火焰中扭曲、燃烧,化为灰烬。
“七个破绽。”刘忙对着被俘的费诗和几名蜀将,语气平静地说道,“一无血书、二无印信、三则时间错乱、四是情报虚假、五乃使者诡诈、六是动向可疑、七是语气浮夸。你们以为,写一封漏洞百出的信,就能骗过我刘备?”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众人,目光越过层层山峦,望向遥远的成都方向,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下次,记得带上你的真心来。”
消息传回成都府,犹如晴天霹雳。
刘璋看着狼狈逃回的残兵败将,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一把抓过李严呈上的奏报,只看了两眼,便歇斯底里地将其撕得粉碎,口中发出绝望的哀嚎:“刘备……刘备他……竟能看穿纸背不成?!”
白水关既下,通往成都的门户洞开。
刘忙大军士气如虹,所有将领都以为会即刻兵临城下,一鼓作气。
法正更是进言,当趁刘璋惊魂未定,以雷霆之势直取成都。
刘忙却只是看着地图上那座被称作锦官城的坚城,久久不语。
良久,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大战在即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成都城外三十里的一个点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帅帐中回响,“全军开拔,到此地扎营。”
法正一愣,随即追问:“主公,那攻城器械……”
刘忙缓缓摇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成都城内那颗已经惶恐不安的心。
“不必准备。”他说道,“我们是去收城,不是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