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糜竺便拿着一份账册找上门来。
糜竺所用的,正是刘忙私下传授的复式记账法,每一笔钱粮的入库和出库都有两条清晰的线索记录,相互印证。
两份账册一对比,杨松虚报的亏空在数据面前无所遁形,就像赤身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
当着法正和赵云的面,杨松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湿透了官袍。
在敲打杨松这只“鸡”的同时,刘忙也在安抚那些可能成为“猴”的人。
巴郡守将雷铜,因曾与张鲁部将纪梁私下有过书信往来,此刻正坐立不安。
他深知刘忙军纪严明,生怕被当作张鲁余孽清算,甚至暗中聚集了部曲,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举兵反抗。
就在雷铜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刘忙的使者阿木到了。
他带来的不是刀剑,而是一封刘忙的亲笔信,以及五百石米、三百匹布。
雷铜颤抖着双手展开信,只见上面写道:“你守卫巴郡,境内安宁,护佑百姓,功在地方。张鲁倒行逆施,人神共愤,你与他虚与委蛇,是保全之策,并非本心。过往的迷途,如浮云过山,清风一吹,便了无痕迹。希望你能同心同德,共同安定汉中。”
短短几行字,却像一股暖流涌入雷铜冰冷的心。
他没想到刘忙不仅不追究,反而肯定了他保境安民的功劳,将他的“通敌”之举轻轻放过。
他一个七尺男儿,手握兵权的将军,竟当着众人的面,捧着信痛哭流涕。
他当即开城,率领全部部曲归降,并在刘忙面前立下重誓:“使君不杀反而安抚,恩同再造!我雷铜若再有二心,让我死于天雷之下,万劫不复!”
南郑城外,糜竺按照刘忙的吩咐,设立了数十个“粮券所”。
告示贴满全城:凡是百姓,都可以用家中私藏的兵器、甲胄,或是通过参与修缮城墙、疏通沟渠等劳役,来换取一种名为“刘营粮券”的凭证。
凭此粮券,便可在城中任何一个粮站领取米面油盐等生活物资。
这一政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乱世之中,最缺的就是粮食。
百姓们踊跃参与,家中凡是能称得上兵器的铁器,都被翻找出来,送到了粮券所。
短短十天之内,南郑城内外收缴的各类私兵兵器多达两千余件,极大地消除了城中的不稳定因素。
同时,更有三千多名青壮民夫被招募起来,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城防的修缮工作中,南郑的防御体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稳固。
就在汉中局势日益稳定的一个深夜,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秘密进入了刘忙的府邸。
来人正是蜀中名士费诗,他从成都潜行而来,带来了一份天大的礼物——完整的川中兵力布防图。
“刘璋昏庸懦弱,用人不当,益州士族离心离德,百姓怨声载道。”费诗在密室中向刘忙深深一拜,“张鲁已亡,天下能与曹贼抗衡的,唯有使君。西川百万苍生,正翘首以盼,希望使君早日入主成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当夜,送走费诗后,刘忙独自一人登上南郑的城楼。
月光如水,洒在刚刚修葺一新的城墙上。
放眼望去,城中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汇成一片温暖的海洋。
街道上,竟出现了久违的夜市,百姓们提着灯笼,相互交易,孩童的嬉笑声隐约传来。
一阵微风吹过,将一段新编的童谣送入他的耳中:“刘使君,不杀人,开仓放米养良民……”
刘忙轻轻抚摸着胸口,一行熟悉的虚拟文字在眼前浮现:【“汉中归心”任务进度+30%,民心所向,大势渐成。距离开启“西川可图”最终阶段,仅差最后一策。】
他的目光越过南郑的灯火,望向遥远的西南方,那里是成都的方向。
他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低声自语:“你们都以为我在争夺一座城池,一块地盘。不,我不是在攻城,我是在等——等你们自己,心甘情愿地为我打开大门。”
千里之外的成都府,益州牧刘璋正捏着一份从汉中传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刘忙入主南郑后的一系列举措。
看着那“三府分立”、“粮券安民”的字眼,感受着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雷厉风行而又收放自如的气度,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口中喃喃道:“刘备……此人……真能安定我西川吗?”
南郑的夜,前所未有的安宁。
但这安宁之下,维系着万民生计与所有希望的,是那座冰冷而庞大的官仓。
刘忙的目光从万家灯火缓缓移开,最终落在城中那片最深沉的黑暗区域,那里,是南郑所有粮草的汇集之地。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