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被斩首,张鲁被处决,这一消息如同一道催命符,彻底击碎了杨松最后的幻想。
南郑城中人心惶惶,昔日张鲁麾下的旧部人人自危,而作为张鲁帐下最臭名昭着的贪婪之臣,杨松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府邸的大门紧闭了整整三天,仿佛一座自我囚禁的坟墓。
他原以为自己与张合的密约万无一失,只要献出南郑,便能摇身一变,成为新朝的功臣,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可谁能想到,刘忙的大军竟如天降神兵,一夜之间便扭转乾坤。
如今计划彻底败露,他成了无根的浮萍,等待他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第四天清晨,杨松面色惨白地走出府门,指挥着家仆将一箱箱沉甸甸的金银珠宝装上马车。
他要去做最后一搏,用他毕生搜刮的财富,去敲开刘忙的府门,为自己买一条性命。
刘忙的临时府邸内,听闻杨松携重金求见,堂下众将无不面露鄙夷。
刘忙却只是淡然一笑,命人将他带进来。
杨松一进大堂,便双膝跪地,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愿献出所有家产,只求使君饶他一命。
刘忙端坐在主位上,既不说饶他,也不说杀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笑容在杨松眼中比刀锋还要冰冷。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把杨公的礼物,抬到堂前。”
几个沉重的木箱被士兵抬了进来,一打开,顿时金光四射,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发花。
众人一阵低声惊呼,这笔财富,足以招募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子仲,”刘忙的目光转向糜竺,“当着大家的面,清点一下。”
糜竺领命上前,开始高声报数。
随着他清脆的声音响起,杨松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死灰。
“黄金八百斤!”“粮食三千斛!”当糜竺从箱底翻出图纸,高声念出“私藏铁甲五十副,长矛一百杆,强弓三十张”时,杨松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
在汉中私藏兵器,这与谋反无异。
堂上气氛肃杀,赵云等人手按剑柄,只等刘忙一声令下。
然而,刘忙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不变:“松公是汉中旧臣,在此地根基深厚,熟知民情风俗,死了岂不可惜?”
杨松惊愕地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听刘忙大声说道:“我刚平定汉中,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候。松公何必寻死?不如留下来,帮我安抚百姓。”他站起身,环顾众人,宣布了一项惊人的决定,“我打算在汉中设立三府。其一,军政府,由子龙掌管,统领汉中的兵马、城防、军纪;其二,民政府,由孝直主持,负责政令、律法、官吏考核;其三,财赋府,就由杨松公戴罪理事,统管汉中的钱粮、赋税、仓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连法正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让杨松这个大贪官去管钱粮,这无异于让黄鼠狼看鸡窝。
刘忙仿佛没看到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三府分立,互不统属。军政、民政、财政各行其是,但凡涉及钱粮划拨、兵员调动、重大律法颁布等事务,必须三府长官联合签署决议,方可施行。”
杨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地狱到天堂,不过是刘忙一句话的工夫。
他非但没死,反而还手握重权,成了汉中财赋的负责人!
他瞬间领会了刘忙的“苦心”,这是要用他来安抚汉中旧族,同时利用他对汉中财赋的熟悉来迅速稳定局面。
他激动得涕泪横流,连连叩首:“使君再造之恩,杨松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为了表忠心,也为了尽快坐稳位置,杨松当晚便不眠不休,连夜起草了一份详尽的《安民十六条》,从田亩丈量到商税改革,条条框框,细致入微,第二天一早便呈了上去。
待杨松得意洋洋地退下后,法正立刻上前,低声劝谏:“主公,此人反复无常,贪婪成性,今日可降,明日亦可叛。把财赋大权交给他这样的小人,恐怕会成为祸患。”
刘忙转头看向法正,”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信我建立的制度。三府分立,权力相互制衡。他杨松若想贪污,首先要问糜竺的账本答不答应。军中用度但凡有一丝缺口,子龙便可持军政府文书直接查账;他若敢与外人勾结,传递书信,孝直你的民政府便可依法审查往来文书,治他的罪。我给他的不是权力,而是一条拴在他脖子上的绳索。他越是上蹿下跳,这条绳索就收得越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把自己告发。”
果不其然,杨松上任刚刚三天,便按捺不住贪婪的本性。
他在上报给民政府的粮账中,悄悄虚报了三处官仓的损耗,企图将这部分粮食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