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他断言:“刘忙之连弩,其器形似而神非,机关虚浮,看似精巧,实则不堪一击。其核心‘双簧扣’以劣木为簧,齿轮错位,徒有其表。此物可仿,更可轻易破之,实不足为惧。”
送出密信的那个夜晚,蒋干站在窗前,望着许都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刘玄德之子,不过一黄口小儿,也想凭此奇技淫巧与丞相争锋?痴人说梦。这乱世之祸,终将由丞相这般真正的英雄,以雷霆手段终结。”
他所不知的是,在他头顶的房梁之上,一道黑影如猫般蜷缩着,正是程晓。
她已在此潜伏了数夜,连蒋干翻身的次数都一清二楚。
就在刚才,蒋干在睡梦中发出了几句含混不清的呓语,声音极轻,却清晰地传入了程晓的耳中。
“……若器成……则焚其匠……屠其民……以绝后患……天命不可逆……”
程晓的
当夜,法正看着程晓记下的内容,沉吟许久,最终落笔拟定了一套针对蒋干的攻心之策。
“主公,观其言行,此人并非为财色权位所动,而是深信曹操的‘秩序’方为天下‘正义’。他认为,为达此目的,牺牲再多无辜之人亦在所不惜。要破其心防,单纯的威逼利诱毫无用处,必须从根源上,彻底摧毁他的信念。”
又是一个深夜,连弩试造局内依旧灯火通明,工匠们正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反复试错。
蒋干正巡视到一处工棚,盘算着明日该如何“不经意”地向工匠们透露一个错误的关键数据时,院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整个工坊照得亮如白昼。
刘忙身披大氅,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径直锁定了院中的蒋干,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蒋大人,这些日子,你抄得辛苦了。”
蒋干闻言,脸色骤然惨白,手中的账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未等他反应过来,法正已从刘忙身后缓步走出,手中把玩着一块从模型上拆下的松木簧片,慢悠悠地说道:“蒋大人传回许都的图纸,我们看过了,画得不错,可惜是错的。不过嘛,图纸是假的,你梦里说的那句‘焚其匠,屠其民’——这句话,应该是真的吧?”
“轰!”蒋干的脑中如遭重锤,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冷汗沿着额角涔涔而下。
梦话?
他们竟然连自己的梦话都知道!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强自镇定,声色俱厉地辩解:“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一派胡言!”
“是吗?”刘忙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步步逼近,火光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眼神却冷得像冰,“你说我非汉室正统,说我割据一方,是乱臣贼子。可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一边高举仁义大旗,一边却毫不犹豫地要将这些为了生计辛苦劳作的工匠、将这满城无辜的百姓,当作可以随时焚烧屠戮的草芥?又是谁,给屠夫披上了救世主的外衣,行此等乱道之事?”
刘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蒋干最引以为傲的信念之上。
他所信奉的“秩序”与“正义”,在“焚匠屠民”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蒋干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火光映照着他失魂落魄的脸,也映照着刘忙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
就在此时,一道只有刘忙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以言语及事实击溃目标核心信念,引发强烈气运波动。“气运共鸣”能力解锁成功。效果:可敏锐感知指定目标的情绪波动,并可消耗气运值,进行反向情绪植入。】
刘忙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眼前已然精神崩溃的蒋干,他缓缓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一片淡漠。
他没有再多看蒋干一眼,而是转向身后的廖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是细作,便按我徐州新立的规矩办。”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惊动而围拢过来的工匠们,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传令马良,连夜拟定《反间律》。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条文,用印,昭告全城。凡通敌叛州者,罪同谋逆。”
话音落下,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瘫软如泥的蒋干,拖着他向工坊外的黑暗中走去。
蒋干没有挣扎,只是失神地呢喃着,似乎在重复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拖拽的脚步声和夜风的呼啸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