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卿则沉稳许多,捻须微笑道:“承蒙殿下挂念。考题中规中矩,在下尽力而为,自觉未有大的疏漏。能否中式,还需看考官眼缘与天下英才相较。”
赵宸点点头,最后将目光投向陈彦,带着明显的期待:“维岳,你呢?”
陈彦神色平静,拱手答道:“回殿下,臣已竭尽所能。文章得失,自有公论。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名次,不敢妄加揣测。” 他语气谦逊,但眼神清澈坦然,透着一股沉稳的自信。
赵宸闻言,眼中笑意更深。他了解陈彦的性格,知其并非虚言,心中便有了几分底。他笑道:“好!无愧于心便是最好!孤相信你们的才学。”
这时,陈彦想起一事,便道:“殿下,日前我与来自南方岳麓、白鹿两院的几位同窗,共同发起了一个读书会,取名‘露会’,意在相互砥砺学问。放榜之日,我们约定在状元楼一同候榜。不知殿下届时是否有暇,可否赏光一同前往?也好让我等有机会向殿下请教。”
赵宸闻言,颇感意外,随即露出浓厚的兴趣。他正想更多地接触这些有真才实学的年轻士子,了解他们的想法,陈彦这个邀请正中下怀。他欣然应允:“哦?‘露会’?好名字!放榜之日,状元楼汇聚天下英才,正是风云际会之时。孤定然前往,与诸位才俊一同见证金榜题名之盛事!”
见太孙答应,陈彦等人也十分高兴。这意味着太孙对他们这个新兴的士子团体表示了认可和支持。
然而,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等待期,洛阳城中却悄然刮起了一股不太和谐的风。山东路解元黄天道,自那日当街受挫后,似乎并未消停。他凭借其山东士林领袖的身份和家世背景,连日来频繁出入于一些官员府邸和士子聚集的场所,高谈阔论。
很快,市面上便开始流传一些消息:
“听说了吗?山东黄解元放言,此次会试,他发挥极佳,文章花团锦簇,论策更是鞭辟入里,深得考官赞赏!”
“黄解元说了,会元之位,他当仁不让!临安那个陈彦,不过是仗着些运气和太孙的庇护,论真才实学,岂能与他相比?”
“看来这会元之争,已是黄解元的囊中之物了!”
这些言论经由一些与黄家交好或受其惠顾的士子、甚至说书人之口传播开来,颇有几分甚嚣尘上之势。显然,黄天道是想利用放榜前这段舆论空窗期,先声夺人,为自己造势,一方面挽回之前丢掉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想在心理上压制陈彦,扰乱其心境。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陈彦等人耳中。赵修远闻之气愤不已:“这个黄天道,真是恬不知耻!考场之上凭的是真本事,他这般到处吹嘘,算什么英雄好汉!”
柳云卿则皱眉道:“此人心术不正,惯用此类手段。维岳,切莫受其干扰,静心等待放榜便是。”
陈彦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黄天道此举,在他意料之中。真正的较量,在试卷之上已然完成,岂是几句狂言所能改变的?他心中一片平静,反而更加期待放榜之日的到来,期待用实实在在的结果,让一切喧嚣尘埃落定。
贡院内,阅卷在紧张进行;洛阳城中,舆论暗流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即将张挂的金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