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玻璃工坊的工匠村,又召集王瘸子聂安子他们说了一些水泥窑的事情,画了一些图纸交给他们,至少他们不至于两眼抓瞎。
在工匠村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睿刘伯又坐着老周赶着的马车回长安。
路上和刘伯聊了什么时候刘伯和惠婶成亲,日子选好了没有。
刘伯说,选在二月十八,找人算过了,是个吉日。
又交代刘伯如果成亲还缺什么,自己买就是。
刘伯说自己晓得,定然不会跟郎君客气。
回到长安,让老周把自己送到西市巧木坊,陈东和他老爹陈大伯正在装配挂钟。
陈东正踮着脚往木架上安钟面,陈大伯则蹲在地上,在底板上安装一个小盒子。
“陈大伯,这是??”陈睿记得自己图里没画这个盒子。
“贤侄你来了,你来看这个发条盒子。”
陈睿凑过去,一个木盒子中间还插着一根转轴铜钥匙。
陈大伯手里的活计没停,“刚把这发条装上,你瞅瞅——”他把底板立起来,拿起铜钥匙往发条末端一插,顺时针拧了十几圈,松手时,发条“嗡”地转了半圈,带动着内部齿轮“咔嗒”轻响,摆锤应声左右摇摆起来,幅度均匀,有节奏的咔咔声随即响起。
陈睿凑近细看,钟体内部的齿轮组转动得很顺畅,原本该垂着重锤的位置,换成了个密封的盒子,发条就藏在里面,只露出个供钥匙拧动的小口。
陈东那边刻度盘已经安好,父子俩把底板和钟盘装好。
用黄铜做的指针在木制刻度盘上缓缓移动,每晃一下,指针就跳一格,肉眼观察应该是很精准的。
“没想到啊,陈大伯你的手艺,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原本我觉得发条驱动有难度,先做个简单的重锤动力试试,大伯你一上来就改进成了发条。”
陈大伯嘿嘿笑了:“还是郎君前面指点的,那木鸟都能用发条,没道理不用在这摆钟上。杨师傅那边提供的钢片是真得劲,卷紧了能顶三天动力,一天拧一次足够了,比那重锤省事儿多了!”
陈东已经把钟面安好,是块磨打得光滑的木头钟面上,刻着十二时辰和细分的刻数,边缘还錾了缠枝纹。
他拍了拍手:“郎君,这台摆钟装好了,要不要试试?看看准不准!”
陈大伯早备好了水钟和滴漏,就摆在旁边的案上。
水钟的铜壶里,水正顺着细管往下滴,刻度浮标慢悠悠地挪;滴漏里的水滴也慢慢的滴到水盆里。
陈东拧满发条,将摆钟指针对准“巳时时三刻”,又校准了水钟和滴漏的起始点。
三人守着看了半个时辰,摆钟的指针稳稳落在“午时一刻”,摆锤晃得不多不少;水钟的浮标慢了小半刻,滴漏更是差了近半刻。
“咋样?”陈大伯得意地捋着胡子,“这摆钟不用看天,不用守着加水,往桌上一放,恐怕只有宫里的水运浑天仪才能比这个精准!这物件要是家家都能用上了,更夫都要另谋生路喽!不过那几乎也是不可能的,这东西精巧,造价不是一般的高。”
“大伯说得是,正是因为精巧,才有价值,才值得咱们做出来。”
陈睿看着摆钟里规律晃动的摆锤,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前世见惯了电子钟,此刻却觉得这发条驱动的摆钟格外动人——每一声“咔嗒”都是匠人的心血,每一次摆动都藏着对时间的敬畏。
比起水钟的滞涩、滴漏的粗疏,水运浑天仪的复杂,这摆钟开启了计时的新方式,从简单到精巧,从经验到科学,对认识时间有重要的意义。
“得给它加个玻璃罩。”陈睿忽然道,“能防止灰尘卡齿轮,还能加强装饰性,显得高档。”
他指了指从玻璃工坊带来的几块透明玻璃板,对陈东说:“我让聂安子他们按钟体大小裁了几块,来,你先镶个木框罩上,保准大户人家见了就喜欢。”
陈东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咱这钟加了罩子,定能卖出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