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捧着粗瓷碗，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蓉娘给汝南盛了小半碗，特意多舀了些软糯的米：“慢点吃，小心烫。”
汝南吹了吹，小口抿了一口，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暖得从喉咙一直热到心里。
她抬头见张蓉娘正和李丽质分享自己碗里的红枣，李泰则抢了程处默半个核桃，李承乾笑着摇头，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陈大哥，这粥比我家厨娘熬的还香！”程处亮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
“那是自然，”陈睿笑道，“这可是我们一群人一起做的，添了‘热闹’作料呢。”
汝南低头小口吃着，见陈睿正给刘伯盛粥，雾气弥漫在他侧脸上，把陈睿映衬得像云雾中走来的。
她悄悄抬眼，正好撞上陈睿望过来的目光，慌忙低下头，耳尖红得像碗里的红豆。
吃完粥，大家兴致还高，陈睿觉得今天就让大家好好玩一玩。
陈睿见众人吃得心满意足，笑着起身：“光喝粥没意思，我教你们个新鲜玩意儿。”说着转身进了屋，片刻后拎出一块香皂，又端来一盆清水。
“这是要做什么？”李泰凑上前，好奇地盯着香皂，“这肥皂不是洗手的吗？”
“洗手是其一，还能变戏法。”陈睿把香皂掰下一小块扔进水里，伸手搅了搅，盆里顿时起了一层细腻的泡沫。
他从窗台上拿起几根芦苇杆。
“看好了。”陈睿拿起一根芦苇杆，蘸了蘸泡沫水，轻轻一吹，一个圆滚滚的泡泡从圈里飘了出来，在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像裹了层碎琉璃。
“哇！”李丽质和汝南同时低呼出声，眼睛瞪得圆圆的。
程处亮更是蹦起来：“陈大哥，我也要玩！”
陈睿把芦苇杆分给众人：“蘸轻点，慢慢吹，别太用力。”
张蓉娘学得最快，轻轻一吹就起了个小泡泡，她笑着往汝南那边送：“姐姐你看！”
汝南也试着拿起芦苇杆，指尖有些发颤，蘸了泡沫水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吹了口气——一个小小的泡泡颤巍巍地浮起来，刚飘到眼前就破了，溅得她鼻尖沾了点泡沫。
“噗嗤”一声，张蓉娘忍不住笑了，李丽质也凑过来教她：“要像这样，气匀着点……”
两人头挨着头，很快就吹出一串连在一起的泡泡，像串起的小灯笼。
李泰和程处默较上了劲，比谁吹的泡泡大。
李泰鼓着腮帮子猛吹，结果泡泡没起来，倒溅了一脸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承乾也没闲着，帮着往盆里添水，看着弟弟妹妹们追着泡泡跑，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陈睿站在一旁，看着阳光下飞舞的泡泡和追逐嬉闹的一群小孩儿，冷也没感觉了。
汝南跑得有些急，裙摆扫过石凳，差点绊倒，陈睿伸手扶了她一把，温声道：“慢点，别摔着。”
汝南站稳身子，抬头看他，脸上还沾着点泡沫，像落了片雪花。
她慌忙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谢陈大哥。”
话音刚落，一个大泡泡飘到她眼前，映出她泛红的脸颊，转瞬又破了，只留下一丝水汽。
程处亮追着一个大泡泡跑出老远，直到泡泡落在枯草上消失，才跺着脚跑回来：“再来！再来！”
陈睿笑着往盆里又加了点香皂，泡沫越发丰富，院子里的泡泡也越来越多，有的飘到屋檐下，有的落在梅枝上，把满院的笑声都裹进了七彩的光里。
刘伯蹲在门口看着，笑得胡子都翘起来：“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肥皂能玩出这花样。”
陈睿望着汝南追着泡泡跑的背影，她的披风在风里扬起，像只浅色的蝴蝶，脸上的羞怯早已被笑意取代。
他忽然觉得，或许不用刻意做什么，只要让她这样笑着、闹着，多多动动，就是最好的良药。
泡泡一个个升起又破灭，像揉碎的星光。
少年人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汝南有点累了，坐在石凳上，看着满院的欢声笑语，来这里“切磋技艺”，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勇敢最正确的的决定。
而灶边的铁锅里，剩下的粥还在慢慢煨着，在腊月的火炉里，熬得越来越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