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许他辞仕,明明就住在长安,最近却总不来看朕!”
“难道他是长辈,朕就不是皇帝了吗?”
房玄龄望着二凤的傲娇的小脾气,好久没见过天子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了,也忍不住失笑道:
“陛下若是思念虞公,不妨下旨命他每月初一、十五入宫问安。”
“别!可别!”李世民连连摆手,一脸着急和惶恐的模样:
“那老头跟魏征一个脾气,见朕稍显散漫就要唠叨!连高祖皇帝都没这么训过朕!”
“他可好!都没把朕当皇帝看!右边有个魏征唠叨,再让这老头回来,朕左边的耳朵也得生老茧咯!”
“让他一月进宫两次?”
“这小老头该说朕虐待老人了!”
见李世民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虞世南进谏时的严肃模样,房玄龄放声大笑。
殿内今日没有外人,只有相伴多年的君臣二人,此刻倒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气氛温馨而随意。
老房摇了摇头,心中也是感慨:虞公历任三朝四帝,今年都有八十多了......
“陛下......”
内侍轻步走入两仪殿,打破了这份难得的轻松,向正在和左仆射说笑的李世民禀报:
“陛下,虞公……病危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原本要拍腿的手悬在半空。
他沉默片刻,缓缓起身:
“备辇。”
城中
皇帝的御辇在大街上朝着虞府的方向行驶。
明明才是初夏,李世民坐在御辇里总是觉得浑身刺挠,莫名的一身躁动。
到了虞世南的府邸时,
大唐皇帝驻足愕然,虞世南世家子弟,世代官宦家庭,他的府邸却简朴得不像当朝重臣的居所。
虞府人见到皇帝亲临,连忙跪安,夏日的蝉鸣让他心烦,摆了摆手:“带朕去见虞公!”
内室里,药味弥漫。
那位被贞观上将誉为“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五绝于一身的老人,正静静地躺在榻上。
“虞公......”
李世民轻唤,在榻边坐下。
虞世南闻声,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虽已涣散,却仍保持着那份一贯的温润与清正。
“陛下......《北堂书钞》的最后一卷,臣......怕是无法校注完成了。”
李世民默然,相视无言,只是紧紧握住他枯瘦的手。
这双手,曾写下《孔子庙堂碑》那般风骨遒劲的楷书,也曾为他起草无数诏诰文书。
“你这老头,”李世民声音哽咽,握紧了虞世南的手,目光闪烁:
“都说了让你退休养老,怎么就是不听呢......”
「公元638年七月十二日,贞观十二年五月二十五日。
初唐年间天下文坛领袖,贞观朝银青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秘书监、永兴县公虞世南病逝于长安,年八十一。」
「这位历经陈、隋、唐三朝的老臣,在生命尽头牵挂的,仍是未尽的学问与辅佐之责。」
「唐太宗闻讯后为他在别第举哀,痛哭悲伤,下手诏给魏王李泰说:
“虞世南于我,犹一体也。拾遗补阙,无日暂忘。今其云亡,石渠、东观之中,无复人矣!”」
「朝廷为其加赠礼部尚书,赐谥号文懿,陪葬昭陵。」
「他是凌烟阁中唯一一位没有军功在身,得以封侯晋公,且位列开国二十四功臣的人。」
「贞观十五年,唐太宗于夜里梦见虞世南,宛若旧时模样,悲伤不能自已,次日辍朝。
为了追怀虞世南的美德,于他家中设五百僧斋,并为他造天尊像一座,享受年年冥钱经文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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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张公谨传》:太宗闻而嗟悼,出次发哀,有司奏言:“准《阴阳书》,日子在辰,不可哭泣,又为流俗所忌。”太宗曰:“君臣之义,同于父子,情发于衷,安避辰日?”遂哭之。
《旧唐书·张公谨传》:卒官(襄阳),年三十九。赠左骁卫大将军,谥曰襄。十三年,上追思旧功,改封郯国公。
有司:老黄历说了,今天不能哭,不好。
李二:你不让我哭我就不哭了?我现在就哭给你看,呜呜呜,我的公谨啊!
虞世南看见老二给他家里请了五百个僧人念经,估计得发问:你驱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