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开船。”赵三毛压低声音,敏捷地跳上摇晃的船板。
“风浪有点大,走‘东线’,绕远一点,但安全。”船老大说着,启动了马力不大的柴油发动机,渔船发出沉闷的“突突”声,驶入了漆黑的夜海。
他们所选的“东线”,是历史上逃港者常用的路线之一,即从大鹏湾一带出发,绕过警戒相对稀疏的海域,前往香市东北部的吉澳、塔门等离岛区域,再设法进入市区。
这条路线上世纪广为流传,如今虽已式微,但赵三毛利用其本地经验和残余的地下网络,成功找到了这条“老路”。
渔船在风浪中颠簸,赵三毛蜷缩在狭小的船舱里,忍受着晕船带来的恶心。
他想起自己就像是象棋里“卒”字一样踏上这条不归路,借用象棋术语,意味着过河卒子没有回头路。
海上的每一分钟都充满风险,不仅要躲避可能的海上巡逻队,还要面对恶劣的海况。他曾听说,不少逃港者就因为算错潮汐或遭遇风浪而葬身大海。
几小时后,渔船在香市东北部一处人迹罕至的海滩附近浅水区停下。
赵三毛涉水上岸,迅速消失在岸边的红树林中。红光厂窝点的暴露和警方的紧逼让他意识到,内地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他需要的不是藏匿,而是彻底消失。
他对黄毛这类小角色的结局毫不在意,这些人本就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他真正的计划远比“弃卒保车”更宏大:以香港为跳板,远走高飞。
赵三毛深知香港的特殊性。这座繁华的国际都市,护照免签国多,航线四通八达,更是通往东南亚乃至欧美的重要中转站。
这里鱼龙混杂,只要有钱,就能找到门路弄到新的身份,甚至搭上“蛇头”安排的船只或飞机,彻底消失在国境线之外。
“王石安……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女记者……”他在心里默念,眼中闪过狠戾,“你们就在内地慢慢查吧。等你们摸到香市,我早已在天边了。”
他成功避开了主流交通枢纽的监控,像一滴水融入了香市这座复杂都市的灰色地带。
刘队长这边,虽然大致判断出赵三毛可能通过水路偷渡,但具体路线、登陆点以及其在香市的藏身之处,依然成谜。
香市情况复杂,跨境执法需要严密协调,大规模搜捕如同大海捞针。
王石安得知这些情况后,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官方渠道的追查势必需要时间,而弟弟王望祖每多失踪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
楚薇带来了新的信息,支撑刘队的判断:“我查了旧资料,上世纪‘大逃港’时期,很多人就是通过这种小型渔船偷渡的。赵三毛很可能利用了残留的这类地下网络。他虽然来深港只半年,但在本地混迹多年的老混子,肯定知道这些门路。”
王石安看着楚薇提供的资料,又望向南方。他意识到,等待警方层层推进或许太慢了。
一个更直接、也更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必须亲自去香市,利用赵三毛在暗处、他自己也可以在暗处的条件,像当年侦察敌情一样,把弟弟找回来。
他对楚薇说:“我要去香市,我只想找到望祖。”
楚薇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自己无法阻拦:“我帮你。我在香市有同学在媒体圈,或许能提供一些非官方的信息渠道。”
新的征途,将在更加复杂未知的战场上展开。这次,王石安将依靠的不再是纪律部队的后援,而是个人的意志、勇气,以及与楚薇之间建立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