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度里,有她积压了多年的沉默、愧疚,和一份她从未如此直白表达过的、笨拙却无比沉重的爱。
离开家后,他去了县城图书馆,想查点大学专业的资料,顺便看看招聘启事。
王石安在县城图书馆随手拿起一份《江城日报》,社会版的一则简讯像根冰针扎进他的视线:
“江城钢厂污染案复查受阻,关键证人疑似失踪”
本报讯(记者 李明)
江城钢铁集团公司环保整改项目近日陷入僵局。据悉,针对其下属向阳县钢铁厂此前污染问题的复查工作因关键证人无法联系而暂停。有内部人士透露,该证人曾掌握与厂区土地性质变更及专项资金流向相关的重要证据。与此同时,厂区部分设备拆除工作已暂停,留守员工安置问题悬而未决。集团方面表示将“重新评估向阳县资产布局”,不排除引入新投资方进行资产重组。本报将继续关注事件进展。
短短百字,让王石安手心的汗洇湿了报纸边缘。
黑虎和金厂长被判十年大快人心,他原以为这场噩梦彻底终结。
但这则新闻冷酷地提示他:倒下的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巨兽仍在阴影中呼吸。
他想起弟弟王望祖曾嘟囔过,黑虎醉酒后吹嘘“上面有人”,当时他只当是混混的虚张声势。
此刻,这些碎片与报道中“集团重新评估资产布局”、“引入新投资方”等字眼猛烈碰撞——这绝非简单的善后,而是一场精密的重建手术。
有人要赶在证据链彻底断裂前,抹平痕迹,并派新的“白手套”接管棋盘。
窗外乌云压境,暴雨将至。王石安合上报纸,指尖冰凉。他意识到,弟弟王望祖的身影和那个复杂危险的世界,此刻仿佛隔着一层浓雾。
他知道自己暂时无力触及,只能先固固守自己的阵地,但一颗警惕的种子已埋入心底,风暴从未远离,它只是换了一副面孔。
“先不管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黑虎和金厂长他们才进去,向阳县黑色的天,应该没那么快重组。
他这样想着,继续看着那张《江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