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号驾驶舱里空调开得很足,苏岩后颈还是出了汗。
“主动声呐无反馈,被动监听也抓不到特征频谱。”副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块会移动的海床。”
苏岩盯着雷达屏上那团黑影——又近了半海里,速度没变,十二节,像一把慢慢逼近的刀。
他手指在战术台上轻敲:“电子对抗呢?”
“全频段扫描过三次,没有信号外泄。”技术员摇头,“它不发射,也不反射。常规手段拿它没辙。”
沉默蔓延开来。
片刻后,通讯兵迟疑着开口:“要不……试试秦顾问?他说过,有些声音,机器听不见。”
苏岩闭了下眼。
三个月前雷场的事浮上来:秦翊徒手扒碎石救新兵,指甲缝全是血。
那次信了他,听见了埋地下的脉冲信标——这次为什么不?
“顾问现在在哪?”他转身问。
手指被敲得一抖,通讯兵赶紧划屏幕:“还在铜锣号船头,三小时没动。哨兵说……秦顾问从昨晚到现在,手一直贴着主桅。”
苏岩望向窗外。
铜锣号在远处晃,只能看清船头坐着一个人。
他想起演习时秦翊被炸飞十米,爬起来第一句问的是敌方坐标。
可现在要越级启动一级协同,按规定得等战区批复。
最近的指挥舰三百海里外,等命令下来,海底光缆早就断了。
他捏紧话筒,掌心发烫。
“接通老海。”他说,声音轻但稳,“启动铜网计划预演方案。”
通讯兵愣了半秒,点头:“是!”
铜锣号主桅嗡嗡响,秦翊的手掌贴在上面。
震动传进来:柴油机低频、电机高频、磁流体推进器特有的蜂鸣,三种频率缠在一起,他知道这是海枭II型——之前只在资料里见过。
“阿龙。”他开口,嗓子有点哑。
少年抱着信号灯跑过来:“秦叔叔!”
“通知渔船队。”秦翊拇指划过主桅上的刻痕,“点火炉,震频调到b7。”
“可老海叔说火炉震动像打摆子?”
“就是要打摆子。”秦翊扯了下嘴角,“十七艘船一起震,凑出舰队的感觉。
海枭的声呐兵听惯机器节奏,听不出乱。”
阿龙明白了。
他按下灯柄,光闪出去——那是渔民间的暗语。
很快,十七艘船烟囱冒烟,锅炉震动顺着海水传开,在敌人屏幕上看起来像是三支舰队在移动。
海枭II号指挥室,地毯吸住脚步声。
潮声盯着战术屏,指尖轻轻敲着:“不对劲。”
副官凑近:“水下监听显示……”
“太干净了。”潮声摘下眼镜,“真实舰队会有鱼群、暗流干扰,这些波形太规整。”
他忽然盯住一条数据:“西南海域有个强震点——只有一个。”
技术员声音发颤:“震源强度接近人体极限。”
“是他。”潮声眼神冷了,“秦翊,用身体当接收器。”
他抓起通讯器:“派两架无人潜航器,去震源中心,定点清除,别惊动其他目标。”
林骁趴在浅滩礁石上,膝盖硌得生疼。
呼吸管里的气泡细成一线。
水流变了——不是潮汐,是有东西过来了。
他贴着海草往前看,两枚黑鱼雷滑过去,尾流在沙地上划出白道。
吸附式遥控雷。
脑子一下绷紧。
这外形,跟秦翊在沙盘边画过的“鲸吻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