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柳氏确实收敛了许多，谢承业还以为她是真的悔改了，没想到，她竟又惹出了事端。
“回老爷，柳姨娘……柳姨娘前些日子在外散播谣言，说……说二姑娘她……”福伯说到这里，声音愈发低沉，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说研儿什么？”谢承业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谢研是他的二女儿，自小聪明伶俐，容貌秀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更是一绝，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之一。更何况，研儿的母亲林婉清出身诗书世家，教养子女极为严苛，研儿的品行操守，谢承业深信不疑。
“柳姨娘说，二姑娘为了攀附权贵，主动巴结勾引七皇子……”福伯硬着头皮说完，头垂得更低，不敢去看谢承业的脸色。
“啪！”
一声脆响，谢承业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
“放肆！简直是放肆！”谢承业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怒不可遏地低吼道，“她柳氏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造谣污蔑我的女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柳氏竟敢触碰他的底线。谢承业子女不多，除了次子谢安资质平庸，有些被柳氏宠坏了之外，其余几个孩子个个优秀。长子谢浩楠沉稳可靠，虽幼时被拐卖受尽苦楚，却努力坚韧，在军营之中依靠自己荣获功名；大女儿谢语温婉贤淑，刚刚嫁得少年才俊，夫婿也是一方总兵，夫妻和睦；二女儿谢研才貌双全，性子坚韧；小女儿谢玥天真烂漫，乖巧懂事。
对于这几个孩子，谢承业向来疼爱有加，视若珍宝。柳氏平日里争风吃醋，觊觎家产，他念在旧情，尚可容忍。可如今，她竟为了一己私怨，编造如此不堪入耳的谣言来诋毁谢研的名声，这让他如何能忍？
七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气度不凡，在京城就对研儿有好感，屡屡帮助她们把京城婉清阁的绣品推荐到了皇宫内院。前些日子来苏州游历，更是追随妍儿而来。此事谢承业也曾听闻，他心中甚至还有几分欣慰，自家女儿优秀，能被皇子看重，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在柳氏口中，竟成了谢研主动巴结勾引，这不仅是对谢研的污蔑，更是对谢家的羞辱！林婉清出身书香门第，素来注重名节，若是让她知晓此事，不知会何等伤心！谢老夫人若是得知，怕是也要气坏了身子！
“此事，浩楠为何未曾告知我？”谢承业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锐利地看向福伯。他此次回来，先去了别院给老夫人请安，浩楠在旁作陪，从头到尾都未曾提及此事。
“回老爷，大少爷说，此事若是让您知晓，您定然会动怒，又恰逢您在外巡查，路途遥远，怕影响您的行程和心情。再者，大少爷已经严厉警告过柳姨娘，让她不准再胡言乱语，并且大少爷也通过官府平息了舆论，书信中便没敢再惊动您。”福伯如实答道。
谢承业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浩楠这孩子，向来孝顺懂事，处处为他着想。他当初之所以没有严惩柳氏，便是念及她过往的功劳，可一次次的纵容，换来的不是她的悔改，而是变本加厉的挑衅和肆无忌惮。想来，自己终究是愧对林婉清以及孩子们。
“两次禁足，看来还是太轻了，让她以为我谢承业是真的不敢动她！”谢承业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她柳氏当年确实有功，可这些年，她所做的那些事，早已抵消了那份功劳！逼走婉清，挑拨离间，觊觎家产，如今更是造谣女儿，桩桩件件，罪无可恕！”
他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厅内的下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了盛怒中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