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上却依旧温顺:“那老爷慢用,妾就在外面候着,您有事随时叫我。”说罢,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替他关上了书房门。
书房里,谢承业看着碗里剩下的莲子羹,再也没了胃口。他不是不知道柳氏的心思,自从她嫁进来,就总在他面前说林婉清的不是,以前他只当是后宅妇人的争风吃醋,从未放在心上。可这次,柳氏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林婉清的性子,他是了解的,温和、通透,她不跟柳氏争风吃醋、不去打理谢家的铺子,却自己开起丝绸铺子,就是不想与柳氏有争端。柳氏的话虽有些无稽之谈,但是林婉清的不争不抢,却似乎更显示出她的不在乎,他一直在努力想要修补两人之间的裂痕,可是林婉清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感受。
更何况,婉清阁如今的生意蒸蒸日上,林婉清手里有了银钱,又有周府做靠山,底气自然越来越足。若真有一天,婉清阁越做越大,林婉清完全不依附于他,他该如何应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谢承业强行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暗自责备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林婉清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二心,他不该因为柳氏的几句话就怀疑她。可越是这样想,心里的疑虑就像一根细刺,悄悄扎了进去,时不时地刺一下,让他坐立难安。
接下来的几日,柳氏像是摸准了谢承业的心思,不再直接提起林婉清和周府的关系,却总能“恰好”让他撞见些“巧合”。
那日清晨,谢承业正要去商行,刚走到府门口,就见柳氏站在门廊下,指着街对面轻声道:“老爷您看,那不是周府的管家吗?好像是来给夫人送东西的。”谢承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林婉清正站在门口,接过周府管家递来的一个精致木盒,脸上还带着笑意。他心里莫名一紧,没等林婉清转身,就匆匆上了马车。
又一日傍晚,谢承业回府时,柳氏正陪着府里的老太太在花园里散步。见他回来,柳氏立刻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随意:“老爷回来了?今日周夫人又差人给夫人送了些京城的稀罕物,说是最新的胭脂水粉,还特意嘱咐是给语儿和研儿的。周夫人对咱们府里的孩子,可真是上心。”
谢承业“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地往书房走,可柳氏的话却在他耳边盘旋。周夫人对孩子们好是应当的,可这接二连三的馈赠,是不是也在暗示着什么?暗示周府对林婉清的支持,早已超出了亲家的范畴?
次数多了,谢承业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他开始不自觉地留意林婉清的行踪,她每次出门,他都会下意识地问一句“去何处”;她从外面回来,他也会暗自观察她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日林婉清从婉清阁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说是周夫人托她帮忙转交给谢家老太太的补品。谢承业看着那个锦盒,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语气也带着几分生硬:“周府倒是时常送东西来,你与周夫人的走动,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林婉清正在整理锦盒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我与周姐姐交好,她是我们亲家,多走动些有什么不妥?况且这次是周姐姐特意叮嘱要给母亲的补品,我总不能推辞。”
她的语气坦荡,眼神清澈,没有半分心虚。谢承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她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最近太忙,该多休息休息。”说罢,便转身进了书房,留下林婉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困惑。
她能感觉到,谢承业最近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总是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怀疑什么。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难道是因为前几日婉清阁的面料问题?可她已经妥善处理了,也没在他面前提过柳氏的不是。
难道浩楠跟他说起自己想要和离的事了?可是自己跟浩楠说还要考虑考虑,浩楠没可能就先跟他说了啊。林婉清稍微思忖了一下就把这事放一边,继续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