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吆喝着号子,将一块块厚重的木板铺设在木桩上。
铁锤敲击声,士兵的吆喝声,军官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传出老远。
整个河滩上,人头攒动,尘土飞扬,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真就像是千军万马在为渡河做最后的准备。
这场面,别说是对岸的金军,就连宋军自己人看了,都觉得这浮桥今天非搭过去不可了。
南岸宋军搞出的巨大动静,很快就被北岸的金军哨探尽收眼底。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到了祁州大营。
驻守祁州的金军副将完颜娄室,上次在张叔夜手下吃了大亏,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
一听到宋军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搭建浮桥,准备强渡,他当即勃然大怒。
“南朝小儿,不知死活!”
完颜娄室猛地一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上次的惨败,在他看来纯属意外,是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并非宋军有多厉害。
如今宋军居然还敢主动挑衅,这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他立刻点齐五万骑兵,风驰电掣地赶往滹沱河北岸。
当他勒马站在高坡上,看到对岸那“热火朝天”的景象时,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在他看来,宋军这种大张旗鼓的渡河方式,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己“快来打我”吗?
“将军,宋军似乎要强攻!”一名副将凑上前来,神色有些凝重。
完颜娄室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刺耳。
“强攻?就凭他们那些慢吞吞的步卒?”
他用马鞭指着对岸,一脸不屑。
“传我命令!全军弓箭手准备!”
“让他们搭!让他们尽情地搭!”
“待他们的浮桥搭到河中心,工匠和兵卒挤得最多的时候,再给我放箭!”
“我要让他们连人带桥,一起沉到河里喂鱼!”
“等毁了桥,骑兵立刻过河冲杀一阵,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是!”副将领命而去。
随着金军的调动,北岸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一排排金军弓箭手在河岸边列阵,弯弓搭箭,黑压压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南岸,正在“奋力”搭建浮桥的张俊,看到对岸的阵仗,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来了!来了!
这金狗果然跟大帅算计得一模一样,傲慢又愚蠢!
好戏,该开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好!金狗有埋伏!”
他挥舞着宝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快撤!快撤!快退回营垒!”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演技之逼真,足以让专业的戏子都自愧不如。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南岸原本“热火朝天”的景象,瞬间变成了“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
那些刚才还在卖力敲打的工匠们,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一个个“惊慌失措”地丢下手中的工具,连滚带爬地往后方营垒跑。
士兵们也“乱作一团”,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往回撤。
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一点,他们还故意在河滩上丢下了一大批崭新的兵器、盾牌和几袋看起来沉甸甸的粮草。